他最是敬重父亲,龚尧许却直点七寸,叫他一时克制不住。
安伯眼皮跳了跳,可为了老主人,他也不知如何劝诫小少爷。
正当蒋飞熊想要动手时,安伯开了口:“少爷。”
他不回头,气息粗重:“怎么了安伯。”
“龚先生。”
龚尧许记得这个老不死的管家,面带笑容道:“这是安伯?龚某记得你比蒋问还要老上几岁,怎么,伺候得不得意,没带着您老一起下去?”
这话可谓十分之不客气。
熟悉少爷秉性的安伯上前拦住了蒋飞熊,不卑不亢道:“老朽年纪大了,老爷觉得伺候不得力倒也是理所当然的。”
“只是少爷年纪尚轻,和龚家素无仇怨,龚先生这般未免有些过于咄咄逼人了。”
“真有些失了身份体统。”
蒋飞熊低声担忧地唤了一声“安伯”。
龚尧许其人没什么深厚武功,蒋飞熊本是半点不惧,可偏偏运道不错,那个扛着刀的男子名叫龚杰,是个差不多可以称为一流高手的人。
蒋飞熊自知不敌。
自上一辈开始,龚尧许就和蒋飞熊的父亲蒋问结下了死仇,可谓不死不休。
他本来已经命弟子将安伯送走,拿着百余两银子给他安度晚年,可偏偏安伯也放心不下蒋飞熊,强硬着回了来。
果不其然,龚尧许看着安伯的眼神已经带上了杀意。
“我叫你一身安伯,你这小老儿真把自己当做了什么人物?”
龚尧许这话一出,蒋飞熊当下便上前反将安伯拦在身后:“还望龚前辈客气些。”
“怎么个客气法?”
横竖不过是瓮中之鳖,龚尧许混不在意地问。
蒋飞熊当下便说:“有怨抱怨,有仇报仇,飞熊是蒋家人,合该替父亲和龚前辈了断那陈年旧怨!”
龚尧许适时点了点头:“说的不错。”
而后蒋飞熊又道:“我这些弟子都是外姓,镖头武师也不过都是雇来的,蒋家和龚家之间的恩怨,也放不到他们身上。”
“要是龚前辈看得起飞熊,今日遣散了我这仆从弟子,我蒋飞熊与龚杰兄弟以生死定仇怨。”
“如何?”
众下哗然,有的高兴可以不受牵连,有的则气血上涌要与师傅同生死。
安伯摸了摸眼角,欣慰地湿润了眼眶。
其他人的态度蒋飞熊已不在意,他做好了妥帖的安置,只是坚定地看着龚尧许。
龚杰正是龚尧许认下的义子。
“好——”
龚尧许抚掌而叹:“不愧是杨川蒋家,果然是少年英杰,哈哈哈哈哈!”
可惜这少年英杰蒋飞熊,今日,就要夭折在此了。
拳脚怒杀东越气,刎首岂独重瞳儿!
清空场地,只留下了蒋飞熊,龚尧许,以及杀气腾腾的龚杰三人。
原本安伯老泪纵横恳求留下,可蒋飞熊不许。
第一次疾言厉色,让几个弟子将安伯架了出去!
安伯年事已高,若是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人打死,不知该有多悲恸。
蒋飞熊看着龚杰,方堪堪想起如今自己也不过二十又一,未曾娶妻议亲,至今还是个众人眼中的“小少爷”。
可这肩膀上的担子,蒋家人的恩怨,小少爷怎么会避退?
“杨川蒋家,蒋飞熊。”
他拱手。
“龚杰。”
龚杰将肩上的大刀提在手中,也拱了拱手。
“请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