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抛下一粒碎银子,对着那个乞儿说。
在江水后来短暂的人生里,在没有出现过这个无名小卒,生死不知。
大概是死了吧,后来她想,但是也只是蜻蜓点水一点的念头而已,管他死活?
眼下她借着一点兴致说完,便走了。
人生天地之间,千秋万载皆空过。
蒋飞熊原本正在同客栈的老板熟稔地砍着价:“我们一行人还有车马,都要在这里投宿,老板这价格——”
正说这话呢,感到有人走进料想是自己家的仆从或是那位顾姑娘。
蒋飞熊并没有回头,反倒是客栈老板笑逐颜开,夸张笑道:“这是小公子的姐姐吧,诶呦真是俊!”
蒋飞熊笑着圆了下去,侧头一看,果然也看着江水愣了下。
而后又同老板继续还起价来,江水却不是无故前来,她取出来之前积攒的一点微薄家底,说:“我自己来付即可。”
说完也不多费口舌,自顾自便要了房间,由跑堂的领着去了屋中。
蒋飞熊还不知如何说话,客栈老板倒是替他圆了过来:“小公子姐姐脾气有点大啊。”
蒋飞熊笑了笑:“啊,是啊,她是要强的。”
老板点点头,最后商议许久倒是也真的给了一个稍加便宜些的价格。
二人都十分满意。
另一边鹿衔正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殿内仆从跪了满地,微生盛湖进来时她还阴云遍布。
“啊衔。”
听见微生盛湖的声音,鹿衔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看着地下的仆从淡淡说:“都滚下去。”
微生盛湖走上前去,替她捏了捏额头鬓角,这还是当初江水为了鹿衔而特意写下方子给她留下来的。
“盛湖,容教若是想要同储诚庭争锋,只是痴心妄想而已。”
鹿衔扯住他的手,从微生盛湖怀中挣脱着坐了起来,她瞧着微生盛湖,露出那么一点惹人怜爱的憔悴来。
“江水姐姐不知去向如何,怕是生死难测,这与储诚庭绝对脱不了干系。”
鹿衔紧紧握着他的手,汲取着那么一点的温暖。
微生盛湖低下头去,任由她用力地捏紧了自己的手,鹿衔外加功夫不俗,等到鹿衔反应过来之后微生盛湖的手已经青紫了。
“啊衔莫慌,万事有我在。”
微生盛湖看她慌张地松开自己的手,也就任由她仔细瞧看,用另外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发旋儿。
鹿衔郑重看着微生盛湖:“若想替江水姐姐报仇或是寻找下落,容教必然站在储诚庭,也就是逸王的第一刀尖所对之前。”
微生盛湖不管朝政,他只醉心武学道法以及鹿衔,因此不论是在行尽天,还是在玉麈,都与他而言没有太多区别。
“是与其争锋,还是,退避锋芒?”
并不是完全没有一争之地,可容教多年基业,本可以避退一方,甚至可以同储诚庭互利互惠!
一个江水的生死,真的值得么?
对此鹿衔一时之间并不能权衡。
但微生盛湖知道,自己的小鹿衔并不是平庸女子,她可以做出最好的决定。
属于鹿衔的上位者的决定。
“盛湖,你会觉得我面目可憎么?”
很久之后鹿衔做出了艰难的决定,但是与之而来的是些许的轻松,她看着微生盛湖,带着这个年纪本不该有的疲惫。
她今年刚不过二八年华而已。
微生盛湖并不说话,他低下头,亲吻在鹿衔的额间。
“啊衔。”
他轻轻回握住她的手,将鹿衔拥在怀中。
栖红树,刀喝向天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