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假父子相处倒是和谐,老仆老眼昏花地迎风落了一滴老人泪,直念叨着年纪大了不中用,眼睛也不好使了。
晚上申宝本来该一个人睡,可他抱着整头躲开丫鬟下人,跑到卿哉屋门前敲门。
一边敲着门,还喊着:“爹,爹!是我呀!”
卿哉颇感意外得开了门,发现他光着脚丫子连鞋都没有穿,连忙叫他进来坐到床上,把脚放进被衾里暖和着。
“爹,我娘呢?”
申宝睡得迷迷糊糊忽而吐出这个问题,他知道自己有个爹,叫卿哉,是什么大英雄大剑客。
可旁人除了爹都还有娘,他的娘在哪呢?
卿哉看着申宝昏昏欲睡的模样,也黯淡了神色。
“你娘……她会回来的。”
第二日申宝记着卿哉说的话,以为娘亲和爹爹生气离家出走了,一直加油鼓气叫爹爹把娘追回来!
卿哉无奈笑着,当真踏上了“追妻”之路。
而后跋山涉水终于走到了银碗。
他抽出风锁剑,对着剑身反光看自己是否仪态正好,发丝是否紊乱,衣衫是否得体。
而后才背着一剑双刀,走进银碗。
从草丛里冒出两只尖尖耳朵的像是小狼,也或者是小狐狸在那里看着生人。卿哉忽然有种近乡情更怯之感,连小狼或者小狐狸都不敢惊动。
一直等簌簌之声停下,从草丛中伸出一个小小的狐狸头歪着看他,似乎在想这个双脚怪是个什么东西。
卿哉当下便想起来那个老狼。
他昏死不知外事,不知道老狼早在四年前就被人乱刀砍死了去,还满心希望能够看见站老狼身旁的女子回头看他。
再柔情万丈地唤一声:“卿哉。”
卿哉一路走一路看,当年没有闲情看这山谷景致,如今物是人非,凭添凄凉。
但他还是不放过这条路上的一草一木。
或许这株花曾被江水拈在指尖轻嗅,或许这片空地曾经是江水的演武场,或许……或许!
只是一直走到看见溪水残碑破旧木屋,除了山光,没有看见水色。
他来时已经日暮西下,怅然若失独立到影子被无限拉长直到月亮升起。
而今年银碗含烟胧月,梨花花期以至却久久未开,一直到嫩绿色的叶子都发出来还没有见到枝头几朵花。
卿哉恍惚间都以为是自己错过了花期,只能够瞧见迟暮光景。
那一座小小的坟上插着小小的碑,卿哉站在原地许久才敢上前看字迹,待看到上面还是“江青梗之墓”这五个字的时候微微松了一口气。
可接下来他遍寻银碗谷种每一寸草木,都没有看到江水生活过的痕迹。
这里没有她的墓很好,可也没有她,卿哉不知心中是哀大于喜还是喜大于哀,他记了三年的约定落空,这即是好事也是坏事,一时间辗转反侧不知如何。
相望复相望,所望天一方。参商何时晓?宽君旧衣裳。
银碗霜冷,无人赴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