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生有心助孤为君,然昭儿既身复帝气,孤缘何争之?
只惜他已落子,以饮光刀为引,窃昭儿帝气于孤,无法,只能辜负他如此苦心,斩此孽凰。”
……
“昭儿所赠安神香之味颇觉熟稔,于孤当年所用肖似,果是香书所记梦魂归,然如今昭儿虽与孤两相行远,终不至有害孤之心。
则必然是他身侧宫人谋士所举。
此举虽则僭越君上,却可体谅。日后孤死,有此忠心之士,昭儿可以无忧。”
……
“今日昭儿复又为一所谓轻狂之士而做多情之举,何其不该,孤恨不得以身替之!
此念汹汹而来,孤为其所惑。
日后当多加警戒律己,时时注意,此举误国误民,亦害昭儿,断不能复起。”
……
“饮光刀可以吞国,幸而已有解法,孤身后焚之为灰烬,皆覆其上,随苍髯君所赠之玉盒抛沉东海即可。
了却孤一桩心事,身后事再无寥寥。”
……
“太医院竟然有能诊出梦魂归之毒并可医治的能人,实为旸国大幸,择日当晋。
奈何孤存一日,昭儿便多一日顾虑。
孤亏欠昭儿良多,如今既已决意赴死,何须诊治?
好在如今旸国帝气已有归其位之法,孤大可放心,只是昭儿,昭儿……”
……
“修平愿死战,孤终不能留,此身终无再见之日,哀兮悲矣。
唯有一念欣喜,兰生直言她为将星。
若有她于屿尚,旸国可以无忧,百姓可以无忧。
只苦了修平。”
……
“今日呕血不止,恐是大寿将近。
然孤所念,竟唯有人殉一事。
列国皆有贵人死,众人殉之祖制,然吾听闻黄泉八幽并无上下显贵之分,孤身上路又当何如?
不若男耕女织,早日富国。”
……
“百年之后旸国必然大盛,是否因孤之缘由,世人皆怨恨女子牝鸡司晨之误国?
届时此前兰生所提科举制、均田制之类,当可推行。
然若因孤而束缚天下闺阁女子,实为孤之罪过,实为旸之不幸。
惟愿此皆不过吾之多忧也。”
……
“近日甚是炎热,每每有力不从心处,拖累诸多。
昨日偶尔闻听一窑陶坛出窑,干净简朴甚合吾心,遂取一个,他日当借之暂客居吾身体发肤之灰烬。
虽可惜好坛一个,然孤堂堂一国公主,如何能与咸菜豆腐同居?
至此荒唐,不似平日稳妥,孤不由冁然而笑也。”
……
“明日当有阴,甚好。
孤翻阅一通,曰宜葬,宜远行。”
……
储昭看着这手札中的一字一句,心神怆然,踉跄间竟不慎将手札松落于血中。
他连忙弯腰捡起,然而浸透血液,最后几页字迹已然模糊不堪难以分辨。
只有“宜远行”三自犹自清晰,不见笔者一点哀意。
然而观者储昭,不由悲从中来,怆然泪下。
“皇姐!”
“皇姐!”
“皇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