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撇嘴:“这壶酒是昔年亦剑刚去到上谢便置备下的,不是逸王所赐,也没有涉及任何党政……来历干净着呢。”
可先生还是不说话,寸亦剑唇上胭脂因为浸润酒水的缘由微微晕开。
待她看清面前的不是同样大醉的陈萧先生,而是冰凉一块石碑,又超后坐了回去。
却还是笑着的。
“先生,亦剑今年已经三十有三了,至今孑然一身。”
她晃晃酒壶,发觉还有大半壶酒,于是放心又给自己到了一杯。
却拿在手中不着急喝,寸亦剑捏着杯子比划着像要行酒说令一般。
驱异党同倒刃上,披锦着绣,漏声总催寿;
点灯逐梦当头月,柳枝折少,荒岸满秋草。
“之前有夫人来说媒,讲得如何少年英才,只是家境贫困云云,我一个女子即便官再高每个体己人又如何如何云云……”
“她们倒全忘了,从前也有女子为官从政,何曾逊色与男儿?”
“好吧,先生估计看出来了,亦剑只是想告诉先生您我至今还没有成家。”
摸着梳着的少女发型她自嘲般道:“如今容颜老去还这般打扮,先生怕是要笑亦剑的。”
她摔了酒杯,拿着酒壶靠坐在碑前,举壶对长空:“亦剑来世不愿做先生的弟子,要比先生更早功成名就,等着先生投入亦剑门下。”
“匡扶社稷,戮力同心。”
她将整壶烈酒全都灌入嘴中,喝得太快居然呛到,一阵猛烈咳嗽出了眼睛泪光如星。
等到天色暝暝,寸亦剑满身酒气独自走在京州的路上。
“呵,当真是、当真是多年不曾饮酒,竟然一壶便醉。”
她扶着墙双目眩眩,难以抑制着苦笑,却忽然有一只手搭在自己肩上。
小混混早就瞧见这个姑娘了,打扮看起了富贵,但是哪个正经人家姑娘会大晚上一个人喝醉了在街上游荡?
他按捺不住色心,将手搭在那个对着墙面的女子身上,略一用力掰了过来。
见是年纪已大,小混混难眠心生不满:“谁家老女人还装作黄花大闺女?”
但瞧着还是面容姣好,小混混不懂什么气度,只觉得这个女人想来是十分得劲。
于是假装懊恼,“十分大度”得原谅了这个女子的欺骗:“算了算了,小爷大度不计较这些。”
寸亦剑醉眼朦胧看去,见是一个鼻歪嘴斜之人,又上下打量一番,确认无疑是个走街串巷的二流子。
这样鼠辈也好说什么“大度”?
她嗤笑一声:“你要如何大度?”
那小混混猥琐一笑:“嘿嘿,过会自然是会让小娘子知道的。”
寸亦剑的不屑在这种满脑子都是渣滓的人眼里分明就是欲拒还迎,他更加放肆想进一步将手往下移去。
还没等他实施,忽然被人拍了拍肩,小混混不耐烦回头:“滚——”
噗嗤一声软趴趴倒了下去。
寸亦剑拍拍肩膀,嫌恶地瞧着地上摊成一团的小混混,周遭是一直藏在暗处的那群护卫。
“寸大人无事否?”
这些人虽不是她的心腹,这些年却也大大小小救过自己多次,寸亦剑斜一眼过去:“将他拖进暗巷解决了吧,处理干净些,别吓着清白人家小姑娘。”
“是!”
转瞬之间除了一声闷哼再也没有能够显示这里有过一个小混混的证据。
寸亦剑看着地上积雪,笑着摇摇头。
她感慨一句如今竟然是不敢醉了,便继续往回走。
眼中又哪有半分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