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洛霜满可以确认了,这样的游刃有余的冷淡笃定,这样的模样,至少有八成是江水。
但虽然圣人说这里交给她来做,洛霜满还不至于娇气到受了惊吓就卧床不起的地步。
当年夫人也是历经艰险的英雄女子,巾帼不让须眉。
她还是有条不紊地安排着晚间的洗尘宴,以及江水的住处——离沈眠星和洛霜满的居所及近。
且尊贵。
等到一切都安排妥当,只等晚间宴会,洛霜满这才放松下来。
跟着沈眠星回到了政务堂,看夫君沉默地收拾着军机政务,她走上去温柔趴在他的胸膛上。
“这些不能怪你,夫君,”洛霜满知道他还在为小师弟的事情耿耿于怀,“我在。”
无论何时何事,洛霜满总能够轻易安抚住沈眠星。
洛霜满做了许多年寸霄医者,知道许多患者服药都要逐渐加大计量,更改药材,才能够进一步适应病情。
然而在沈眠星这里却仿佛失了效。
名叫洛霜满的这一味药,不必更改剂量,增减药材,永远都能让沈眠星痊愈。
如果不能,那便多敷一会。
“如今玉麈圣人选择了百衣军,不正是证明了这点么?”
轻轻拍着洛霜满的背,沈眠星道:“是啊,江水居然果真是选择了……”
洛霜满霎时之间抬头:“你说谁?”
“江水,方迁说那个圣人也叫江水,如今一见可当真是巧合,居然恰好同名同姓。”
原本还担忧其他的沈眠星今日见了这玉麈圣人一眼,倒是稀里糊涂确认只是巧合而已。
而洛霜满听见他的说辞,缓缓道:“今日方迁并没有提到一句她的名讳,可见你早就知道了。”
“沈眠星,你为何不告诉我!”
洛霜满几乎可以百分百确定这个江水就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江水!
那个为了信念而甘愿服下银零落的江水!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十年不见她变成了玉麈的圣人,但她必然是故人无异!
见到夫人严词厉色,沈眠星沉默许久才道:“当时她敌友未定,为了一个名字若是让你……所以我才隐瞒了你。”
“敌友未定?”
洛霜满像是第一次认识沈眠星那样,她不可置信退出他的胸膛,缓缓机械摇着头说:“因为敌友未定?”
她的模样实在太过伤心,沈眠星一时之间着急错乱不知道怎么回事:“好霜满,是我错了,是我错了不该瞒你!”
“沈眠星!你记得你是谁么!”
洛霜满当头棒喝:“你是最看重挚友情谊的沈眠星!你是拿着惩尺剑的丹峰大弟子沈眠星!”
洛霜满红着眼睛道:“你要记得惩尺剑,记得那个自己。”
“现在为了我,为了我你可以罔顾十年未见生死不知的挚友,往后倘若我与冲儿失手被敌军所擒,难道你要因为我害了你的袍泽兄弟么?”
洛霜满从不怀疑沈眠星爱自己。
可当这分爱让沈眠星迷失了自我,只被一腔爱意所驱驰,去违背他的背心。
这绝对不是洛霜满愿意看到的。
“霜满——”
听见此话,沈眠星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说好,他的确、的确是太害怕洛霜满受到哪怕只是一丁点伤害。
当初瞒下江水的名讳不告诉洛霜满,也是想着,怕她以身涉险。
可如今……
“我懂了。”
他复又将洛霜满揽入怀中:“往后,我还是那个沈眠星。”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