鄄城是濮州的州治,只是这里如今不再姓唐,而是姓草了。最近,鄄城里忽然来了不少江湖门派,其中道教的茅山派、崆峒派,儒教的杜门、孔门,佛教的少林,就连远在剑南道嘉州的峨眉两派都在这了。
之所以说是峨眉两派,是因为这一座峨眉山上,既有道观又有尼姑庵,虽然分属道佛两教,却都叫做峨眉派。好在一派只有道士,一派净是尼姑,外人便能通过他们的穿着打扮分清是哪一派。除此之外,还有众多的武林小门派以及盐帮等绿林帮派。
众派不约而同地齐聚濮州鄄城,将鄄城客栈几乎住了个满。还有一些门派也已入了濮州州界,正往这里赶来。众派相见多是互相寒暄,也偶有切磋武艺的,显得十分热闹。
而这热闹里面却有一个冷落者——孔门。孔门一派,坐落在兖州曲阜的尼山上,山上还有孔庙、孔林。这一带都是信奉孔孟之道,以孔氏家族为尊,也是当今儒教门派中最接近原始儒家宗旨的门派。孔门本是儒教中最早最盛的武林门派,或许是因为它太过守旧死板,却被天人派、杜门后来居上。如今孔门在武林中虽然也有一席之地,却也是如日薄西山,渐渐没落。
孔门的弟子现在不过二三百人,而且几十年来都没有什么资质绝佳之人,就连派中绝学也失传散轶大半。虽然名头上还是大派之一,实际上却只能勉强算是一个中等门派了。
孔门这一代的掌门孔至,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儿,他颇为顽固,一如历代的掌门一样执拗。原本依照他的性子,是不会下山来到这乱臣贼子的地界的。可他却来了,不过此番他只带了十几个弟子,不像别的大派动辄一二百人。这十几个弟子已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还可以勉强带出来不为人耻笑的。
在与别的门派接触之后,虽然那些掌门和弟子们的面上依旧客气,可眼中的不屑与嘲弄意味颇浓,连那些小门派都懒得恭维一二。这让孔至心中很是气愤,却只冷冷的一哼了事。孔门的十几个弟子也是受尽白眼,都忿忿不平,却又不敢发作。其中一个拄着拐杖的年轻弟子分外显眼,他样貌粗陋,一腿残废,时常引得别人侧目。
这个弟子名叫罗伤,他生有先天的腿疾。自幼被师父收养,本该是废人一个,却颇有些武学天分,在孔门之中倒是个数一数二的武学奇才,只是他身体上的残疾以及同门的嘲笑让他打小就心生自卑,沉默寡言。
这次师父肯带他下山,本是高兴万分。可原以为高高在上的孔门,没想到下了山一样被人嘲笑。他不由得想起自己,岂不是人下之人?好在他多年来养成的心性坚忍,不曾动容和抱怨,只是心里暗自悲凉罢了。
孔至不愿与这些门派来往,所以基本上是不出门的。但是弟子们却耐不住寂寞,谁不想下山一趟多开开眼界?于是孔途约了两个师妹还有罗伤一起出去玩。孔途是孔门的大师兄,也是孔至的独子。他之所以约了这三人,是因为这两个师妹虽然没有惊为天人的美貌,却也是美人了,尤其是卓桃师妹,颇有几分颜色,他在心中属意已久。至于罗伤嘛,却是为了可以一路上取笑,与三人增添些风趣了。
孔门一行四人走在街上,孔途和两个师妹一边谈笑,一边看着街上的风景。只有罗伤和以前一样闷声不吭,尽管孔途时常拿他逗两位师姐开心。大师姐卓桃是唯一一个不曾嘲笑他的人,虽然也不热情,但这足以让他心中感激。可他却隐隐知道师姐喜欢的是大师兄,不过她开心,他也就开心了。
罗伤就这样胡思乱想并自我安慰着,忽然前面三人停止了脚步。他抬头一看,原来路被一群人给拦下了。
“呦,这不是孔门未来的掌门吗?”那为首一人取笑道。
罗伤认得那是杜门的二弟子,后面还跟着十几个师弟,俱是身着上好的锦袍。他不明白杜门为什么一直对他们咄咄逼人,之前杜门的掌门还嘲弄了师父,大家同是儒教门派,又相煎何急呢?
“田望野,你想怎样?”孔途收起了那副顽皮,冷冷地回道。他自然看得出来者不善。
田望野抱了一拳,依旧笑道:“只是久闻孔门武技悠久神奇,所以想请教一番,还请孔师兄不吝赐教。”
“哼,你也配?让开!”孔途见对方人多势众,自然不愿动手。
“怎么?不敢?怕了也可以,把你这两位师妹留下伺候我们。”说着,田望野肆意地在两人身上打量。
“混蛋!”
“无耻!”
孔门这两个女弟子听了,羞愤难当,不禁出口骂道。
田望野却不以为意,坏笑着说道:“怎么,孔师兄,你到底是敢呢还是不敢呢。”其余人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四人心中俱是气愤不已,孔途是掌门之子,见诸派冷落孔门,本就窝了火,此时见师妹受辱,更是难遏,怒道:“有何不敢!。”
于是其他人围出了一个圈子出来,孔途与田望野两人对峙在空地的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