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尺木与黄贞、问君平他们分别日久,便着急去济阴城。他心中又挂念着青龙、朱雀二人,好在一路上与朱温相谈甚欢,方不觉难熬。
两人正骑行间,忽有一匹马从对面疾驰而来。马上坐着一个黑衣人,摇摇欲坠,似乎是受了重伤。这马上人到了魏尺木二人跟前再也支撑不住,一把栽了下来。
魏尺木见状,连忙下马扶起,朱温也跳下来牵住了马匹。魏尺木见这人胸骨肩骨碎裂,腑脏破坏,只存了一口气罢了。他又瞧这人样貌端正,细眉微须,虽不知他的来路与目的,终难以见死不救,说不得为他输送内力疗伤。因为这人伤势极重,魏尺木也颇为费力。好在魏尺木功力深厚,才保住了这人的性命,只是伤势依然严峻。
魏尺木心中狐疑,“怎么这两日竟是逢着可救之人,是老天要我还恩么?”他此时又想着,若是王荆或是孙佩兰在此就好了,以他二人手段,想必治好此伤易如反掌。
又过了几个时辰,这人方才悠悠醒转,而一旁的魏尺木与朱温二人,早已架起火,烧起野味来。这人但觉肉香扑鼻,勾动肠胃,又牵动伤痛,不觉呻yín出声。
魏尺木听到动静,向那人看去,见其醒来,便将他扶起。朱温早扯了一块肉递了过来,言道:“喏,吃点东西吧,你怎么伤这般重,亏得俺这魏老弟厉害,这才救活了你。”
那人看向魏尺木,细声道:“多谢英雄救命之恩,敢问尊名,将来必有厚报。”
魏尺木笑道:“在下魏尺木,不知道兄台怎么称呼?”
那人闻言微愣,随后闭目道:“魏尺木,杀方连鹤、战楚江开,你此番是去济阴城王仙芝那里吧?”
魏尺木不防这人知他名号,又不知这话端倪,便答道:“正是。”
那人又叹了口气,无力说道:“我是汴州刺史王铎帐下护卫马东平,奉命前去济阴城打探消息,不曾想那里忽然多了许多江湖高手,几乎丧命。我知道你与楚江开有旧,我本是将死之人,今蒙你相救,不求贪生,也不做欺瞒,但凭君处置。”
汴州刺史王铎乃是朝廷重臣,兼着宣武节度使,还当过宰相,与草军可谓势不两立。这马东平是其身边第一等的护卫,自然也是草军的对头。
朱温闻言后,面色数变,终究没有出声,只看魏尺木如何行事。魏尺木心思一转,坦然道:“马兄与楚江开都是各为其主罢了,我既救了你便没有再害你的道理,阁下自便。”
魏尺木本来听罢也是起伏波澜,但他到底年少粗狂,江湖气重,不愿计较朝廷与草军的恩怨,再加上这马东平一番吐露肝胆之言,他心中也颇为敬佩,索性只以江湖人行事。
马东平见魏尺木面色坦然,眼神清澈,心中感叹,暗暗赞赏不已,便牢牢记下了这救命之恩。又过了些时候,马东平力气略微恢复,便向二人告辞:“魏兄、朱兄,我们有缘再会!”说罢,扬鞭而去。魏尺木与朱温也都拱手相送,一声“保重”,随风而散。
朱温这才问道:“魏老弟既然要去济阴城,为何不拿他做见面礼?”
魏尺木摇头不语,心中想着萧下那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话悠悠出神。直到他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方才回过神来。不多时,便有数百个乞丐模样的人,将近跟前,正是裘继等人。
魏尺木与朱温见了这群人都心觉古怪,裘继却先开口问道:“两位兄台可也是去济阴城的?”
魏尺木点头称是,毕竟这条路只通往济阴城。
裘继笑道:“在下诛唐会总舵主裘继,此去济阴投奔黄公讳巢,不如我们同路?”
裘继自进入曹州境内以来,除了千鹤派便再没见过其他的江湖中人,他想沿路壮大势力的打算也就成了空谈。如今见这两人相貌不俗,便有心招揽。
魏尺木与朱温面面相觑,不知道江湖里何时出了一个诛唐会,还都是些乞丐。不过与人结伴而行倒不至于寂寞,况且朱温本来也是去投奔黄巢的。
于是,魏尺木与朱温两人也上前报上了名讳,裘继不曾听过二人,只随口一句“幸会”带过。毕竟魏尺木只在中原几个州有些名气,远在浙东的诛唐会自然不知道他。
一路上裘继侃侃而谈,将诛唐会的来龙去脉细细讲来,也让魏尺木、朱温二人大开了眼界。他两个对这诛唐会之英勇、裘甫之为人都相当钦佩,而对裘继有意无意透漏出的招揽之意,却含混而过。裘继见状,心下明了,也就不再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