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见义话音刚落,只见项吾身后一个身影蓦地窜出,直奔十数丈,那人须臾间去而复回。众人细看,才瞧清那人头裹红巾,腰系绿绦,不过二十多岁,生的眉清目秀,十分精炼,他右手提着一柄长剑,上面血迹未干,滴答而落,左手却是提着一颗人头,也是血色淋漓。众人再细看之下,那少年手里提溜着的赫然便是唐见义的人头!众人再看唐见义,手中大刀仍扛在肩头,只是肩上的人头却已被人割去!大名鼎鼎的“唐门第一刀”就这样在众人眼皮子底下被人割去了头颅。
那红巾绿绦少年把唐见义的人头扔在脚下,随后擦剑入鞘,面色没有一丝波动,似乎这一切都已习以为常。
趁着众人惊骇,项吾高声道:“今日所在之百家传人,必然誉满江湖、名震千秋,诸位听仔细了,我乃百家盟盟主——兵家传人项吾。”
在项吾身后,并排立着三人,其中一个便是杀了唐见义的英俊少年,还有一个则是一副老谋深算模样的半百老者,再一个则是面相老实厚憨的中年汉子,这三人齐声道:“兵家传人祖梁、尉运筹、田妙手见过诸位!”
魏尺木暗道,“想必这兵家四人分别是兵权谋家、兵形势家、兵阴阳家、兵技巧家了,那叫祖梁的眨眼间便杀了唐见义,武功不可谓不高,看来百家传人个个都不容小觑。”
接着,便是一老一少两个儒雅之人走上前来,这两人都是戴冠飘带、执剑配玉,也是齐声言道:“儒家传人孔三绝、刘隳见过诸位!”
又有身材颀长,棱角分明的两个少年,齐声言道:“法家传人房十三、韩孤坟见过诸位!”
再有便是一老一幼,祖孙二人,也言道:“医家传人皇甫端、皇甫云月见过诸位!”
“名家传人公孙弄言,见过诸位!”此人是个衫上题字,衣带风流的潇洒公子。
“农家传人许更,见过诸位!”此人是个腰别镰刀、肩扛锄头,面色黝黑的庄稼老汉。
“小说家传人虞传奇,见过诸位!”此人是个衣袂飘飘的中年妇人。
“数术家传人甘直、石角,见过诸位!”这两个则是一对儿老学究模样。
……
随着一个个的身影开口,一个个的名字贯耳,众人早已瞠目结舌,此刻又传来一个女子之声:“阴阳家传人黄贞,见过诸位!”
“什么!”魏尺木闻言直叫了出来。
魏尺木看向黄贞,但见她盈盈而立,双目清澈而坚决,并无一丝被胁迫或者不甘愿之色。魏尺木心中愈发不解,“诗儿怎么就忽然入了‘百家盟’!”
人群中也有人嘀咕道:“那黄贞不是黄巢的亲生女儿么,怎么也是百家传人?怪哉,怪哉!”
“看来这‘百家盟’的手眼是通了天了!”
……
百家传人为江湖不容已有八百年,这八百年来是人见人杀,鬼见鬼打,百家传人只有隐匿深山大泽之中,深居简出,暗自传承,才能幸免于难。而今日,项吾打着“百家盟”的大旗,又带着这几十个百家传人如此明目张胆地出现在洞庭山上,自是为了告知江湖,也告知世人——诸子百家的传承没有断绝,百家传人也不再畏惧武林、绿林,非但如此,百家传人还要与其一争长短,再较雌雄——沉寂近千年之久,百家传人终于再度出山了!
百家出山,改日换天!试问这偌大江湖,究竟在何人脚下?这无边锦绣,谁又能拔得头筹?
项吾的身后还有一人,与别人不同,这人却是骑着一只硕大的白鹤。那鹤身有一人之高,那鹤翅有彩云之大,想必是世间难得之飞禽。那骑鹤之人穿着一身皂白道袍,两目微合,双臂抱剑,盘膝坐在鹤背之上,不动如山。那剑并没有剑鞘,他就那样抱于胸前,如若珍宝。那人忽而睁开双目,中泛霞光,他望向人群,淡声道:“师兄,好久不见。”
人群中便有一人回道:“师弟,别来无恙。”
众人循声看去,那答话之人正是花发老道鱼非子。
众人疑道:“难不成鱼非子道长也是百家传人?”就连唐放也是满脸的不可思议。
项吾笑道:“鱼非子自然是百家传人,他与鱼昆子乃是师兄弟,都是道家传人,非但如此,喏,那个魏尺木也是我百家传人。”说着,一手指向远处他早已瞧见的魏尺木。
除了洛侠,余人皆惊。
项吾接着言道:“魏尺木是墨家传人,他手中之刀便是墨家的传承之物——‘雁尾’。”
众人都看向魏尺木,黄贞更是目光锁在了魏尺木的身上,只是她欲言又止,并未上前。楚江开瞧了瞧魏尺木,并不作声。叶拈雪则是望着魏尺木,微微一叹。
魏尺木不知道黄贞为何这副神情,也不知楚江开与叶拈雪为何这般模样,心底开始隐隐不安。
魏尺木见项吾点破自己的身份,心中大为不快。他下山这一年多以来,处处小心,时时提防,隐藏着自己百家传人的身份,就连洛侠、张风尘等挚友都不曾透漏半分,如今却被这讨打的项吾轻易间公之于众。
魏尺木又看向“百家盟”众人,那里只剩下一僧一道没有开口,却不似墨家传人,他沉思道,“项吾不是说还有墨家传人么,怎么不见人在何处?”
那一僧一道的确不是“百家盟”之人,而是跟着皇甫云月离去的“缥缈二圣”——悟悔大师和缥缈真人。
魏尺木正想不明白时,项吾忽然扬起手中的“羽魂”龙枪,以枪指天,大喝道:“区区唐门,也敢觊觎江湖?尔等只配苟活于川地,残存于蜀中,一旦出川越蜀,便是灭顶之灾,丧门之祸,今日我‘百家盟’便要先灭唐门,为百家出山祭旗!”
李克用也附和道:“还有李某的‘鸦儿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