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原温子点头,又抬头看着魏尺木:「你也是来杀我父亲的麽?」
魏尺木摇头,好奇道:「怎麽,你家里常来刺客?」
藤原温子幽幽道:「从我记事起,便不断有刺客来杀我父亲,也杀我。我母亲便是在我十岁那年死在了刺客手上……」
「唉……」藤原温子说着说着,不觉轻叹一声,接着道:「我已记不清家里到底来过多少刺客了,只是他们都没有成功,都死在了这里。」
说到这里,她忽然睁大了双眼,声音也高了一些,急道:「你快些逃罢,以后也不要再来了!」
魏尺木见藤原温子反劝自己逃走,便问道:「你不恨那些刺客麽?」
藤原温子摇头:「恨过。可杀我母亲的刺客早就死了,恨又怎样呢?后来,见到越来越多的刺客死在父亲手里,就再也恨不起来了。我觉得他们也很可怜,唉。」最后又是一叹。
魏尺木见藤原温子心中不藏仇恨,还为自己担忧,心中也跟着喟然一叹:「或许这就是天性本善罢?」
魏尺木虽在藤原温子跟前露了音容面貌,此时自然也没有杀心,轻道:「谢了,温子小姐。」言罢,也抽身离去。
藤原温子没想到魏尺木说走便走,眨眼间已消失在她眼前,这才想起还没问他叫什么名字,想问时却哪里还有魏尺木的踪影?藤原温子便倚在门口,望着静默的夜空,还是微微一叹,也不知是为亡母,还是为那些刺客,抑或是为自己?
魏尺木才出了藤原家不久,便听到巷间传来了细微而紧凑的打斗声。魏尺木循声而去,只见一道窄巷里一个黑色身影在对空舞剑。
再靠近数丈,魏尺木便认出那黑色的身影正是千叶绝代。魏尺木见她不断凭空挥剑,剑端时不时传来金戈交击之声,便知她遇着了那号称「半鬼半神,半假半真」的服部流一。
魏尺木见千叶绝代施展出来的《五行剑法》也是精妙无比,并不逊于贺茂风华,又想起黄贞的剑法,不由心道:「千叶绝代的这份武功,倒是比她厉害……」
千叶绝代的《五行剑法》虽然精妙无比,可面对服部流一的风隐之术,并不能将剑法的威势尽数施展。千叶绝代将剑法一连变化了百般,还是不能逼迫服部流一现身,反倒有时会被忽然从四面八方破空而出的手里剑和苦无逼得剑法紊乱。
数十招一过,千叶绝代便觉有些吃力。她自忖在服部流一身上讨不到半分便宜,正思忖如何脱身时,却忽然发觉那些会突然飞出的手里剑与苦无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有好一会儿没露踪迹了。
饶是如此,千叶绝代也不敢稍作懈怠,仍旧横剑而待,警惕四周。过了良久,四周仍然无声无息。千叶绝代以为服部流一已经远去,心中缓缓松下了心中一口气。她虽想不明白服部流一为何稳占上风却忽然退走,此时却不宜再做计较。。
魏尺木见了,心底却暗道一声:「不好!」
千叶绝代准备离去,正要收剑入鞘,忽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急唤:「小心!」
与此同时,天际忽然破开一角,其中乍起一段蓝白色的寒芒,如雷光乍泄一般,从天边纵斩而落。
果然,又是「切天」!
千叶绝代虽被忽然的人声警醒,手中长剑未完全入鞘又「啷当」一声拔出,只是她又被这忽然的雷鸣震慑了心神,手中长剑不觉间已慢了半分。而那道曲折的雷电眨眼间便已来到了她身前。
只听得一声「轰隆」,电光火石之间,千叶绝代飘退一丈,却毫发无伤。
原来是魏尺木已飞身赶到,起手一刀,荡开了服部流一的这一记「切天」。
雷光逐渐消散,服部流一仍旧隐匿于风中,微讶道:「魏尺木?又是你。」
服部流一在一日之内两遇魏尺木,魏尺木两次都阻止他杀人。他似乎在质问魏尺木,为什么帮了源能有还要帮千叶绝代。
魏尺木给了服部流一一个理由,也给了自己一个理由,道:「堂堂第一忍者,竟然也用掳人的下作手段?」他不管真假黑白,先把小洛侠被掳之事安在了服部流一头上。
服部流一道:「不知所云。」
魏尺木冷笑道:「你掳走了我徒弟。」
服部流一道:「我没有。」
魏尺木笑而不语。
服部流一见魏尺木这副油盐不进的神情,他终于明白,魏尺木并非认定是他掳了甚麽人,而是存心要插手这件事。
服部流一道:「魏尺木,我无意与你为敌。可是这个阴阳寮的人,我却不能放过——我劝你还是少管闲事的好。」
魏尺木冷笑道:「我若非管不可呢?」他心底想着,帮她一次,算作方才失态的赔罪罢。
服部流一疑道:「非管不可?」
魏尺木没有半点迟疑,接道:「非管不可。」
魏尺木瞥了千叶绝代一眼,见她依旧眉目如画,不惧不畏,又问道:「你为何非要为难她?」
服部流一直言道:「因为她偷听了不该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