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璇和顾振南的年龄差距有十来岁,也许还没有那么了解他。可她却明白,以顾振南的人品,一定会为此负责,更何况,对象还是他从就另眼相待并且如此美丽的阿璇呢。
她不晓得自己是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理:单纯的嫉妒艳羡、心上人和自己妹妹在一起的恼怒恨意、长时间阴郁情绪爆发而产生的极端情绪……
总归,耳听着她在嘀咕问要不要想办法联系振南哥的时候,她帮着分析:“他现在又不在家,你找联系方式,难不成还亲自给他打电话?军队管理肯定很严格。再了,他要是真的想要负责的话自然会想办法联系你。早上你已经跑开了,这时候再主动回去找实在有些损失女孩子颜面,不如先等着。”
阿璇在家里还算听她的话,闻言便歇了心思,没有主动去联系顾振南。
少不经事之时倾慕过人家,长大懂事了却看上了甄文,却没想到这一个疑似有交往对象……她可能本身情绪也比较动荡,却基于顾振南要了她第一次这样一个传统认知,觉得自己应该先找上顾振南将这个事情掰扯清楚,而不是在惊慌失措之下糊里糊涂地直接给跑了。哪曾想,一向亲近的阿姐,爱慕那个人多年。
之后的一系列变故突如其来……
阿璇和甄文仓促之间远离了云京,苏氏则每况愈下。
她眼睁睁地看着公司破产父亲倒下,而在他离世的最后一刻,也没有原谅自己的女儿。她也没办法原谅。世人只知道她一手创建云腾娱乐,却不曾想,她以自己的清白和婚姻做酬劳给了个朝不保夕的病秧子,才将最初的云腾给支撑起来。她并非想要阿璇当初主动献身帮家族度过难关,可她无法接受,一切倾覆的时候,她孤立无援。
时至如今,阿璇亡故多年,振南哥一生未娶,她晓得自己当年三言两语阻拦了一桩好姻缘,每每忆起,却又觉得哪怕时光倒流,她的表现也不会有丝毫改变。
她这辈子最无法释怀的便是:有过那样一个让她想起来便痛苦不堪的妹妹。
“妈——”
耳边,女儿的声音突然拉回她思绪。
苏琬睁开眼眸,发现一向乖巧的女儿神情担忧地望着她。
这些年家里那一位远居海外,她们母女俩纵然不亲热,却也算得上相依为命。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她嗓音哑哑地问了一句:“是不是打疼了?”
苏伊朵回想着她脸上刚才浮现出的痛苦神色,好半晌,低声:“对不起,我以后不问了。”
苏琬只笑笑,没有再多。
*
下午,四点多。
黑色宾利停在万家大宅外,程砚宁下了车。
“少爷。”
栅栏门里有保姆正在清扫花坛边的枯枝败叶,瞧见车子停下他自后备箱里拿东西,连忙走过去帮忙。程砚宁将几个手提袋递给她,顺手又将车钥匙递给迎出来的住家司机,让稍后停车。
关上后备箱,他又想起车后排还放着一点东西,又开了车门,规整后将东西全部拎在手中,进屋。
玄关处换鞋脱外套的时候,远远地听见一阵笑闹声从客厅里传出。家里难得这么热闹,他抬步走进去才发现,是同区和万随遇关系还不错的一个老总带着自己妻儿过来串门。
眼下,那位老总连带着自己太太正坐在沙发上,笑着和万随遇以及万随心闲话家常,他们六岁的儿子和万存希正趴在茶几上嘀嘀咕咕,拿手捏一盘圣女果吃。
“砚宁哥哥回来啦!”
听见身后脚步声,万存希扭过头便看见他,兴奋地大喊。
那一位老总的儿子则跟着兴奋地问:“哥哥哥哥你买了什么东西呀,让我看一看。”
“皓轩!”
访客的太太,立时唤了自己儿子一声。
至于这男孩,程砚宁也认识,这一片出了名的捣蛋魔王。许是在家里被宠得过了头,有一些孩子常见的毛病,比如完全不认生,好奇心特别旺盛。
他对孩子一贯算不上耐心温柔,私以为六岁的孩子也该好好管教明白事理,因而并没有当个老好人去满足男孩的好奇,而是一笑置之,抬眸和几位大人打了招呼,先将买回来的东西放去了一楼储物间。
再折回客厅的时候,那位老总和万随遇起了正事,听意思好像是先前的苏宅换了主人,新房主是南方过来的书法家,颇有名望,他想磨磨自己儿子的捣蛋性子,所以预备上门叨扰一下,请那位大师收自己家儿子为徒,教习书法。至于他专程过来,正是因为和太太起的时候想到了万存希,想着让两个孩子做个伴,一起过去学。
万存希刚过了六岁生日,年后暑假要开始上一年级,万随遇先前给她报了个美术的兴趣班,闻言便有些纠结了,担心孩子负担过重,却也没有直接回绝,而是笑着问万存希:“希,想不想跟轩轩一起学书法?”
万存希“诶”了一声,却脆声:“我想学钢琴。”
一屋子人:“……”
气氛静了一秒,几个大人都笑了起来。
万随遇止了笑便道:“兴趣班这方面我还是想尊重一下孩子的想法。先前给她报了个兴趣班,感觉也是个猫钓鱼的性子,不肯踏实学,倒是喜欢抱着手机玩游戏。”
“孩子都这样。”
皓轩妈妈叹着气笑笑,话锋一转继续游:“所以才要磨磨性子呢。年后暑假就得去一年级了,整惦记着玩可不校我们家这个就是,抱着ipad就不肯撒手了,前几才去医院给测了下视力,医生要是再不控制,一年半载就得戴上眼镜了。所以才想着找点正儿八经的兴趣爱好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
“今我可是特地打听过了。”
那位老总接过他太太的话茬继续:“人家也不是那种虚有其名的半吊子,而是正儿八经的国手级书法家、欧楷大家,头衔光环一大堆,不到五十已经在业界享有盛名了。”
“据在硬笔书法上造诣颇高,作品价格也在行业内的顶尖级别了,前几年一幅字的价格已经在八万块以上每平尺。从这行业的年龄和成就来,他算是顶顶出色的了,眼下势头正好,不晓得多少人想要将孩子送去跟着学书法,不过据眼下可还没收下一个正儿八经的徒弟,清高的很。”
到这儿,老总的脸色还颇有几分复杂。
万随遇听这两口子你一言我一语倒是也来零兴趣,若有所思道:“若是按你的,这书法还不一定能学上。”
“可不是。”
老总又叹一声,道,“这些人那多半都有些身家,这一位程先生据还是个书画收藏家,在收藏界也颇有些名气,手里攥着不少无价之宝,名利双收,行事也相对随心所欲一些。”
“……姓程?”
听完一段话,万随遇显然又有些意外。
“可不就姓程嘛。”
那位老总的太太笑起来,看向程砚宁道:“来也巧,和阿宁一个姓,五百年前算一家了。”
闻言,程砚宁淡淡地笑了一下,不晓得为何,脑海里浮现出上午在商场里看见的那一幕。也就在他暗自思量的时候,那位老总“嗨”一声,拿自己手机划拉了一会儿,递给万随遇:“你看看,网上都能搜到。”
“啪——”
万随心手里刚刚端起的茶杯,直接砸到霖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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