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那小内监行礼告退之后,邶如方悄声地问墨萱,“我只知陛下新纳了杜氏美人,是最喜爱的,我们内侍局亦少不得多服侍了杜美人去。怎的便会侍奉陛下不周?”
墨萱眼中闪出了担忧的细微神色,环视四周,向扶荷使了眼色,扶荷会意,便将殿内一众宫人皆数领了出去。
“我听说,是陛下近几日静养,不许嫔御侍奉。而杜美人,好像是在陛下午睡之时做了……”墨萱不敢再往下说出去,面上的神色变化早已说明了一切,邶如当即会意,不复多言。
只要与他无关,便也罢了。
邶如总觉着,杜鹃入宫,是与佑樘有关系的。她虽困局后宫,却并不是全然对外面局势一无所知,李孜省与皇贵妃以及佑樘的关系,她便是听了后宫女官的无事闲谈只怕与能了解个八分。更何况,与佑樘有关的,她更是不会充耳不闻,必得仔细查听了才好。
墨萱支腮片刻,好似有所思悟,“对了,我听说,因着杜氏的缘故,太子殿下正午请安,还被陛下斥责罚跪了好多时辰呢!听说,太子殿下为着劝说陛下,连头都磕破出了好多血呢!”
邶如心中一颤,连着面庞都是惊色,如同受了惊的小鹿,面目惊恐,虽是柔顺,却也狰狞。
殿内的时空好似静止了,邶如没有了一切感觉,那句话,便像是雷劈一般搁在自己的心头。她仿佛能看到,他额头上流着着的血液,如同丝线一般缠绕着,缠绕成大红色的锦缎,凄惋而美丽,恰如此时的宫城,四方的边框下是不成形状的火烧红云,拼了力气想要打破这四方的桎梏,然而其结果,涂添力气,不过是又增添了一丝的血色,哀惋凄艳更甚从前。
连风声都是如此渗入骨髓的凉,掺了鹤戾的声音,便是愈发惊心。
邶如任凭自己的身子颤着,随着心中的波澜,自己与他,何尝又不同?不过都是命不由得自己随意飘在湖面上的小船罢了!
邶如轻颤的声音被接住,是墨萱。“如儿,你怎的了?”
“哦,不过是昨夜未睡好罢了!”
邶如只觉的心中翻滚不住,恁的是如何也不能安心坐着与墨萱说话了,因此略道了几句,便匆匆忙忙地出了,连着自己的随身的锦帕掉落都不自知。
扶荷拣起锦帕,“小主,这锦帕,可要送回去?”
墨萱斜毕了眼睛,困倦之意是全然写在面上,“罢了!你也劳累,等我哪日见了她亲自去了也就是了,何须你再跑一趟。”
未等扶荷答话,墨萱便睡的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