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潋看着文轩那笑着的脸庞,只觉嫌恶,却终究碍着身份,不得面上恭谨,“不知公子所说何事?”
文轩“扑哧”一笑,松开了手,轻轻拂了郑潋头上的碎发,“你当真不记得了?”
郑潋摇着头,“奴婢不知,还望公子明白示下。”
文轩叹着气,狠狠敲了郑潋的头,“你着丫头,不是说要做本公子的爱妾么?”
郑潋忙甩了文轩,忙地底下了头来掩饰自己面色的红涨,“请公子自重,慎言。”
文轩看在眼中,却难得生了意趣,或是难得见了这般活的随性洒脱的女子,即便她的性子全然禁锢在看似温柔端庄的外壳下,却也是与这宫阙里的大多数女子格格不入的,唯有她,活的真实,毫不虚掩自己。
文轩端详着面前略有愠色的女子,回想起她说的话语,这才想起她方才急切慌张,是要求见佑樘。但凡与佑樘有关,文轩必是得打起精神来的,不仅是重庆长公主府与佑樘清宁宫早就是荣辱与共,更是因着那十多年的兄弟情谊,从哪一寸来讲,自己都是不能掉了轻心的。
“你方才欲见太子殿下,不知是何事?”
郑潋见文轩难得用了正经语气,心中虽烦他轻浮无礼,却是知他可能帮自己见到邶如,所幸也收了愤愤怒气,“是我们家张掌乐大人,拣到殿下一物,要献还陛下。”说罢,郑潋从袖中悄悄扯出那鼻烟壶,交与文轩手中。
文轩知晓佑樘钟意邶如,虽只知晓是张氏,却已然猜了大半。他虽不喜佑樘因着对邶如的情谊而消沉数日,却亦知晓此事或许轻重,便也顾不得别的,回身复进了清宁宫。
邶如等了大半日,心却是慌乱不已,连带着演奏琵琶都出了不少错,惹得景司乐责骂连连不断。
倒是有着一同学习的小宫女素拓关切着,“大人这是怎的了?莫不是休息不好的缘故?”
邶如心早就不在此处,有所挂牵,自是出错更多,亏得素拓提醒才逃过了景司乐的责骂。素拓提醒着,“大人还是打起精神来罢,这过几日便是端午家宴,只怕陛下会着咱们演奏琵琶,陛下素来喜爱琵琶,大人若是弹的好,到时若是升上典乐之位,才能少些劳碌阿啊!”
纵是心有所乱,然而于权力到来的机会面前,却是可以使人支撑下去的,好似服了汤药,邶如也全神贯注起来,少了出错。到底,是要有更高的权位滋养,才可使自己能够守护住想要守护住的东西的。
等了许久,趁着午间小憩,才等来了郑潋满脸小心,轻声细语,“太子殿下说,要你去亥时三刻于宫后苑南角等着。”
亥时三刻,正是宫人侍卫交接换岗之时,有片刻空闲无人,宫后苑南角,只余一座年久假山,长年无人经过,自然更是万无一失。
他是这般细腻,连此等事情都想的面面俱到,这般微末心思,虽是不足道,却着实给身子带来了一缕温暖。心之所牵怀,不负相思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