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婕妤的疯病,是在二十天之后发作的,那日正巧皇帝驾临长春宫中。沈婕妤本是好好的,却忽地在为皇帝准备茶水时晕了过去。众宫人自然惊慌失措,待到沈婕妤醒来,则又是一副疯癫模样。甚至可以说,全然没了嫔御的气度。
若说上次沈婕妤发了疯是因着仁和,尚且情有可原。那么这次,则全然是没由来的疯癫,皇帝惊诧之余,便也只命了太医院好好医治,其余,则无更多。
佑樘得知此事之时,则不免一惊。当日沈婕妤复宠已然是极其惊人听闻之事,那么今日的疯癫,则是更加的奇事了。他惊诧之余,便猜着是皇后的手段。而出奇意料地,皇后得知此事时,也是一样惊奇不已,只道:“本宫还当是你做下的。”
皇后惊诧之余,便是如释重负地长叹了一口气,“原来咱们母子不害人,竟还有人替了咱们了结了。当真是天报的。”
如此,连佑樘心中也开始泛起疑团了。虽然沈婕妤疯癫是折损皇贵妃羽翼,然而他却是冥冥之中多了一层的担心,这后宫的水之深,当真是莫测。
但愿,这些腌臜龌龊,不会溅到他的邶如身上。
佑樘心中有事,便与皇后闲聊了几句便回了自己的清宁宫去。
佑樘退了之后,书绢这才上前,道:“那皇后娘娘以为,此事是谁做的?”
皇后叹了一口气:“这宫里,其实与皇贵妃敌对的,还少么?若有人出手,也多半是为了后宫的宠爱,只消她们不碍着佑樘的储位便罢了!”
巧月端过一盘蜜渍李子,道:“皇后娘娘也真是忒仁心了!您是后宫之主,可要看紧了有些妃妾,不则也忒嚣张了些。”
皇后当即沉下脸来,呵斥着:“说这些的便该立即拖出去打死,陛下在这里呢!没的说些不着边际的。”
书绢见此,忙地扯了巧月屈膝认错:“皇后娘娘恕罪,巧月她……也不过是担忧娘娘的缘故,一时口不择言罢了。”
皇后叹一口气,眉目中勾勒出含烟翠波般的朦胧愁意,她只轻声道:“罢了!本宫也知道的,你们跟随本宫许久,本宫自然信得过你们。这是这样的话,以后还是少说的好。你们虽在中宫伺候,可得格外谨言慎行才是,你们瞧那吴氏姐姐,不就是……”
巧月昂首道:“那是那西宫娘娘没福气,守不住皇后的尊位罢了!娘娘您却是不同的,您才是合该母仪天下之人。”
皇后虽觉得巧月此言不大妥当,但也终究未有出言训斥,只道:“虽是如此,不过当日也终究是皇贵妃太过的缘故。本宫,也实在是无用,才使得这后宫这么多人福薄。”
书绢忙地宽解道:“娘娘说这话便是错了,您做为皇后,处事公正又从不献媚邀宠,怪只怪,是妃妾们太过闹腾的缘故。”
皇后叹息了一声:“本宫身为后宫之主,却是不能平静后宫,实在也是罪过了。”
书绢叹着:“若仅是如此便是罪过,那后宫中有些人可是要下剥皮地狱的。娘娘且安心便是,咱们太子殿下,可是有福气的。”
说起太子,皇后则不免又是一阵深切的担忧,主仆几人则又闲聊了许久才算。
皇后说的有些乏了,便由着书绢与巧月服侍午睡。皇后看着书绢与巧月整理床铺,便吩咐道:“明儿个嫔妃们定省来了后,把张典乐请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