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是从前邶如被封为女官,哪怕是得到了皇帝赐居于长寿宫之时,佑樘也并未有这般慌乱伤神。如今,显然是不同的,皇帝着意封邶如淑女的名号,便显然是有了封邶如为妃的意思了!若是时日长久,便也未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了。
佑樘坐在那榻上许久,只是想着出神,双眼都黯淡无光的,好似是历经火焰烧灼将要萎靡凋腐的竹子立在那里,兀自保留着气度,却也终究有毁灭的危险。
佑樘双目都展着泪花,他痴痴望着桌子上的那卷《诗经》,许久,口中才叹着:“文轩,你说,父皇如此,我可还会有机会?”
哪里还能够有机会呢?那是君威不可冒犯的帝王,是皇权的威慑,尽管佑樘是太子之尊,可归根究底,终究不过是奴仆。这偌大皇宫里,除了皇帝,都不过是奴仆,所有的人,也都不过是为着侍奉皇帝而存在。
皇帝的圣旨,那可要比宫中笃信的道君上帝还要管用,不过是一道圣旨或者口谕,却是可以掌控着无数人的生死荣辱,抵抗不得。
文轩自是知道这样的结果,却是眼见着佑樘如此,只不忍心说出来,他看着佑樘那般的样子,自己心中都有些伤感起来,便只吞吐着:“这……”
“表哥,不必说了!自是不会再有的了!父皇是天子,我又如何能去违逆?”
佑樘自是知道的,只是或许因着情谊太深,又或许因着看的太透,反倒是越发不能自拔,只将一颗心,全然沉浸了其中,变的不知方向。
文轩想了半晌,还是道:“你莫如此伤怀了,方才太后娘娘不是派人来说了嘛,总归是有机会的,只不过是淑女,又不是正式册封的嫔妃还未必就定了的。”
佑樘却自知,这般的话语,不过是安慰着自己,“呵,父皇都已然赐下了贵人的待遇,那不是明摆着呢么?只是父皇,他哪里是真心啊?还不是因着邶如与那十年的前的金氏夫人长的相像的缘故么?”
文轩点点头,“便正是因着如此,才尚有一丝机会啊!陛下十年前待金氏夫人再好,却也终究什么都没做。如今陛下再度遇到了容貌酷似金氏夫人的人,若是有心,岂不是早就会了么?说到底,还是陛下心中没有那心思,或者是那心思微弱,唯今之计,咱们莫不如再仔细看看那十年前的旧事到底是怎样一会事,才能从中找到解决的办法啊!”
而令一头邶如的长寿宫中,并未有因着邶如晋升而带来丝毫的喜悦欢快之意,郑潋秋娘素拓自是知道个中缘由的,而那些小宫女内监,见是邶如与郑潋等人皆如此,心底虽奇怪,却也不敢多言,只越发谨慎当差了。
邶如并不是没有抵抗过,她甚至曾在她头脑清醒之时去乾清宫前跪求见皇帝一面,以求皇帝收回旨意,然而也只是无用。还是梁盛将她劝了回,“小主您且回罢,陛下金口玉言,哪里是能更改的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