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颜听得这些,心中绷着的最后一个弦也顺时断了,她哭喊着:“陛下……陛下……您,您怎可如此啊?这是咱们的孩子啊!咱们的孩子,怎的可能是大名的凶兆啊!陛下,您怎可……怎可如此狠心啊!这是……这是您的孩子啊!”
沁颜在哭着,邶如却是陷入了沉思,问梁盛道:“梁先生,钦天监正使?可是从前的刘大人?”
梁盛摇着头,“小主错了,刘大人,已经……被陛下革职了,现在的钦天监正使,是……从前的副使,王嘉文大人。”
邶如心知从前的刘大人是佑樘的人,正欲再问,梁盛却是不肯说了,只以时辰不早告退走了。
邶如来不及去思索钦天监的事情,此刻安抚沁颜的情绪自为紧要之事,她别过头看着沁颜,只见沁颜面色惨白的坐在地上,却是与方才的哭喊不同,沁颜却是目光呆滞了起来,眼神直勾勾的,恍若痴呆。
邶如明白,沁颜对着皇帝,是有着多么强烈的情感,她曾经亲眼见过,沁颜对着皇帝的眷顾是有多么欣喜满足,对着皇帝的温柔是多么的笑意盈盈,当她得知自己怀了皇帝的孩子时候又有多么幸福洋溢,可现在,一切都变了。
或许,接下来的,会是情谊瞬间的崩塌。
饱含着多少的情谊与期待,便会有多少的失落反差,带来的,有可能会是大厦倾颓坍塌的后果。
邶如与玉霜扶起沁颜,将她扶起至床榻上,玉霜随手拿起一只芙蓉湘绣软锦内塞粟玉粒子的软枕给着沁颜靠着。
邶如一惊,那芙蓉湘绣粟玉芯子软枕是皇帝当日为给沁颜安胎所赐,说是粟玉可安枕,里头又加了晒干的鲜花来增添香气,那都是可以供怀孕妇人使用安枕的,听说还是皇帝亲自吩咐下来的,旁的不说,便是这份心意,沁颜当日便是感动了许久的。
可如今的情形,沁颜若是再次见到,不知会作何感想。
果然,当沁颜见到那芙蓉湘绣粟玉软枕时,先是一怔,然后流淌出温热的泪滴,旋即她则是握紧拳头,狠狠向地上抛去,“都是假的!都是假的!”沁颜口中骂着。
那粟玉软枕被沁颜用了极大的力气抛向地上,却是在空中升腾起了一个弧度,将地上铜烛架子上燃的一支蜡烛一齐带到了地上,瞬时间,那枕头便被火苗侵害,软锦最经不得火热,最先燃了起来。
那可是御赐之物,若是被损毁,那可是无上大罪。
邶如与玉霜忙去扑灭那火,只是那火苗虽轻微,却也终究是将那枕头烧坏了。
枕头自是不可惜,可惜的,是沁颜的那份痴心相许。
玉霜拿起那烧坏了的枕头,对着沁颜道:“奴婢还是将这些收拾起来罢,宫中或许还会有同样的软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