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六姐作天作地才求来这门亲事,自然受不得半点闪失,咬牙切齿道:“反正我已经许给梅家,想要我腾地方除非我死!”
“哪里就要死要活的地步?只是梅家先前的意思,是要等到明年乡试后才订日子,到时候晟哥儿成了少年举人是比少年秀才更体面,可是接触的人自然也都是举人老爷之流,就怕有那黑心的混账想要嫁女嫁妹什么的;听说官家老爷,也喜欢在新举人中选婿,这一想想就叫人忧心。”李氏叹气道。
杜六姐听得脸都白了。
自打定亲以来,杜六姐如愿以偿,越发患得患失,如今李氏正说出她忧心所在。
“太太,那可怎么办?”杜六姐带了几分祈求道:“能不能跟爹说说,实在不行,两家的亲事早些。”
李氏为难道:“这样是更妥当些,可也没有女方上赶子请期的道理!这要是说出去,不仅老爷的面子搁不住,也伤了姐儿的体面。”
杜六姐苦笑道:“这亲事做了,就没甚体面,就是爹想来也不愿节外生枝。”
杜六姐是爱面子不假,可更重实惠。定亲与成亲到底不同,定亲梅家能找个借口悔婚,成亲了梅家还能休妻不成?
梅秀才当年休妻了,可也彻底坏了名声。梅晟只要看重前途,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要敬着她这个“糟糠”。
李氏这才道:“到底干系一辈子的事,体面还得端着。你也莫要着急,我与老爷再商量商量,看能不能有更妥当的法子。”
“全懒太太了。”杜六姐起身做福,真心实意感激道。
李氏扶了她起来,又宽慰了几句,说了过几日去镇上买人的话,才打发她下去。
这门亲事本不是李氏所愿,原本是打定主意要搅合了的,可有了几日的事,让李氏换了想法。
之前李氏不愿意杜六姐嫁梅晟,一是不愿意曾欺负过儿子的杜六姐有个好下场,二是担心梅晟这便宜女婿以后出息了惦记杜家家产。
可要是眼下杜老爷真有个万一,轮不到梅晟惦记杜家,梅秀才就会直接盯上。到时候李氏与杜七,寡妇幼子,如何能扛得住?
还有娘家李家那边,到时候少不得也要歪缠,李氏也防范不已。
梅晟与梅秀才不和,前程更好爱惜名声,行事反而会忌惮几分。
李氏也是在赌,却也是无奈之法。还有最后一个法子,那就是去找桂五,不过那是下下之策,能不用李氏还是不会用。
至于梅家悔婚之类的话,李氏不过是随口扯谎,哪里会晓得自己一说就灵,梅晟这个杜家准姑爷已经被人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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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学,宿舍。
梅晟捧着几本书进来,每日抄书,是他日常温习所在,也能顺便赚几个零花,这是他早年留下的习惯。
如今梅晟是廪生,有廪银与廪米,足有他一人嚼用,可是读书进学抛费大,笔墨纸砚处处要银子,还要预备明年乡试在京城的费用,自然是多多益善。
等到做完简单梳洗,梅晟就坐在书桌子,开始心无旁骛抄起书来。
“咚咚咚”门外传来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