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背对着阳光，站在唐菲的身前，将唐菲躬身低垂的身子，全部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下。

卫贵妃的目光淡淡扫视着眼前躬身行礼的唐菲，却并不叫“起”。

只是冷声哼道：“唐婕妤果然是好大的本事，得了皇上几天的宠爱，如今竟是连本宫的人都敢动了。”

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波澜，却无端的让人觉得心中发寒。

唐菲维持着行礼的姿势，躬身垂首：“臣妾不敢。只是这俪宝林殴打臣妾的宫女，又出言不逊，辱骂臣妾，臣妾这才小惩一二。”

“殴打宫女？”

卫贵妃冷哼一声：“堂堂宝林，别说惩罚一个宫女，就是杀了一个宫女，又如何？值得唐婕妤如此大飞周章。”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把俪宝林扶过来。”

卫贵妃微微额首示意左右。

身后的两个小太监立时便冲上前去，从唐菲带来的太监手中扶过那唐芸，复又伸手将堵住唐芸嘴巴的破布扯了出来。

唐芸又得以开口，不由大口喘了几口气，便扑身跪倒卫贵妃的脚边：

“贵妃娘娘，这个唐婕妤如此嚣张跋扈，你要为臣妾做主啊！”

卫贵妃却是看也不看她一眼，而是望向唐菲：

“昨日初雪，如今宫中的风光正好，唐婕妤为何不好好欣赏这宫中的雪景，反而在这宫道中如此放肆呢？”

因为卫贵妃始终没有叫起，所以唐菲便只能一直保持着行礼的姿势，此时已是觉得腿脚酸麻，微微颤抖。

仍是不卑不亢道：“臣妾不敢，俪宝林私罚臣妾身边的宫婢，臣妾只是训诫了她一二。”

卫贵妃睨了唐菲一眼，见她低眉垂首，却是忽然上前，伸手托起唐菲的下巴。

双眼微眯，温柔的说道：“如此说来，唐婕妤妹妹倒是也没有什么错处。”

唐菲突然被卫贵妃触碰，不由有些花容失色，听闻卫贵妃温柔的话，更是觉得心中不妙。

果然卫贵妃突然发难：“大胆！宫中左淑妃和我都不在了吗？竟要劳烦唐婕妤你来训诫宫嫔，真是好大的胆子！”

卫贵妃突然发难，又是凌厉万分，若是旁人早已吓得，浑身发抖，两股战战了。

可是唐菲听闻卫贵妃所言却是反倒不惊不慌，气定神闲起来。

唐菲知道卫贵妃今日定是有备而来，此时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了，当下也便不在保持行礼的姿势，而是站了起来。

“贵妃姐姐说的是，这宫中万事都有专人做主。”

又看向一边瘫在雪地上，浑身沾满雪泥，脸上带着血迹的唐芸：

“我们萦香阁的宫人犯了错，自然有我这个主子惩罚。而我犯了错，自然也要交由皇上处罚。”

“哼，唐婕妤倒是一贯的嘴尖牙利！”

卫贵妃走近唐菲，逼近她的眼睛。

唐菲强挺着，不让自己弱了气势，所以也直视卫贵妃。

“宫中没有皇后，本宫自为后宫之首，就有权利替陛下管理好后宫！”

卫贵妃声音突然变得妩媚：“唐婕妤如此替本宫操心，只是本宫怕你承受不起这样的辛苦。来人，还不带唐婕妤去一个好地方~”

她的声音说不出的妩媚，可是此情此景听来不由得让人觉得字字惊心，仿佛这说不尽的妩媚中隐藏的是说不尽的危险。

唐菲自然知道卫贵妃口中说的这“好地方”，大概指的就是暴室了。

自古以来，进了这暴室的女子，又哪有能安然走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