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
“大胆贼子,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公然胁迫贫道来此,就不怕王法了吗?”
“切,如果不是那些郎中狗眼看人低不愿意来,俺们会请你这牛鼻子来看病!”
“你,你们这些乞丐简直岂有此理,哪里有这般求人的道理?”
听到院中动静,王贞起身走到门外,就见一个唇红齿白年约二十的游方道士,掐着腰正和几个乞丐讨说法,脚下倒着一面“神机妙算,救死扶伤”的旗帜。
“住手!谁教你们的待客之道?”
是时候轮到王贞唱红脸了,他排开众乞丐来到青年道士面前,拱手见礼道,“兄弟们行事鲁莽,多有得罪还请道长海涵。”
深陷狼窝的青年道士正进退无措时,突然见到一位眉清目秀温文尔雅的少年郎,就如同黑暗中发现了一缕光明,内心倍感亲切。
“这位公子请了,既然是一场误会,贫道这就先告辞了。”
“道长且慢!”
青年道士脚步一顿,疑惑地回头看向王贞,“不知这位公子意欲何为?”
王贞呵呵一笑,指了指满院子的伤患,“相请不如偶遇,既然道长专司救死扶伤,那就劳烦为兄弟们诊治一番如何?道长放心,诊金分文不少。”
“公子客气了,救死扶伤乃贫道义不容辞之事。”
青年道士果然是有几分本事的,受伤乞丐很快都被他诊治完了。
王贞依约付了他诊金,对方欣然收下,拾起旗杆正欲离去时,外出打包饭菜的几个乞丐也回来了。
“道长,且留步。”
青年道士闻言脚下一个趔趄,脸上浮现出无语问苍天的表情,“贫道已替诸位诊治,却不知还有何事?”
王贞哈哈一笑,向青年道士做了个请的手势,“道长刚才劳神费力,此时也过了饭点,一起用些酒菜如何?”
青年道士眼中闪过一丝欣喜,他正觉腹中饥饿准备出去解决一下口腹之欲,这里就有人请客了,真是想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啊。
刚想说点场面话,腹中已然“咕噜噜”响起,他嘿嘿一笑,“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席间,青年道士的吃相真正诠释了“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的境界,看的众人瞠目结舌。
在王宝宝的酒精助力下,青年道士吐露了不少个人信息。原来,他本名潘师正,冀州北平郡人,生于开皇六年,五岁丧父十三岁丧母。从小跟随母亲信奉道教,对道学颇有天赋,博闻强记远近闻名。
去岁,潘师正在龙虎山游历时被茅山宗掌教王远知相中并收为关门弟子,赐道号青云子。年末先皇驾鹤西游,王掌教受邀去京都大兴做法事,遂带他一并启程,美其名曰红尘历练。
整场法事前后持续三月有余,青云子年少心性不稳,哪里受得了如此繁文缛节。遂在年初辞别掌教师傅,独自出来徜徉大千世界了。
道教在经年累月修仙练丹中也是积累了丰富的医学知识,青云子虽然入门不久,但抵不住人家有颗聪慧的大脑,在医道一途上也是进步神速。这段时日游历四方,他就靠着给人算命看病赚些钱财,过得逍遥自在。
今日,青云子刚进开封城还没来得及找个落脚点,就被病急乱投医的众丐给架着来到丐窝了。
与青云子的人生相比,这一世的王贞堪比宅男啊,是个连开封城都没出过几趟的主。
“清云道长闲云野鹤,遍访名山大川,羡煞小弟也。世界这么大,小弟真想去看看!”
听的王贞这番感慨,正抱着只烧鸡大快朵颐的青云子顿了顿,然后拿袖子抹抹嘴巴,用他油腻腻的手拍拍王贞肩膀,“我说兄弟,你也别神伤了,待哥离开开封之时便是你开阔眼界之日,到时候咱们兄弟一起浪迹江湖。”
呃,好吧,看来这青云子还是个性情中人,一顿酒菜就拉进了二人之间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