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呢喃,似是自语,似是倾诉……
他愤怒的理由只有一个,艳虎或者说花小艳,是他的儿子。换句话说,当年强要了花彩衣的人就是沙无依。
这是一个很曲折的故事。
当年意气风发,天才刀客肆意天涯。手中刀、心中气,在这江湖中快意恩仇。
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听到了花彩衣那“卧虎山脉第一美人”的艳名,于是便顺着心意去一睹芳容。
结果是,人见了,心也空了。
花彩衣是女人,但她不喜欢男人,而是喜欢女人。按理说,他没有一丝机会。
但那又何妨?好男儿要何物,但凭手中刀、且自取。
彼时,花彩衣是二流武者,但他却是一流巅峰。然后,理所当然的,他得到了花彩衣,尽管后者并不情愿。
与花彩衣相处的时间,是他一生中难得的甜蜜时光。他没想到,除了刀,竟然还有其他东西能牵扯到自己的心。
然而花彩衣终究是恨他,他的快乐似乎是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但他怎么会在乎,我要的是你的人,不是你的心。
刀客的心像刀一样冰冷,不通情理。
只不过,他偶尔也会幻想:“如果她看我的时候不是充满愤怒,仿佛要吃了我一样,那就好了。”
后来,他走了,去寻找突破宗师境界的法子。刀客的心终究和刀更近一些,他是不可能沉浸在温柔乡的。
走之前,他狠狠地疼爱了花彩衣一晚,然后在后者愤怒、想吃人的眼神中踏上前路。
“等我破入宗师境,我会再回来的。”临走之际,他做出了承诺,“到那时,无论你愿不愿意,你都要成为我的新娘。”
何等张扬,何等凌厉,就像他的刀一样。
宗师之路比蜀道还艰难,但天纵奇才如他,还是硬生生地走通了。
就在这刀客峡,他封闭自身气血,像普通人一般挥刀。断了九千九百九十九把刀,他劈出了一条近三百米长、两米宽的峡谷,也劈出了一条宗师路。
宗师境,这是江湖中真正的大佬,他也是了。然后,意气风发的刀客,踏上了归途。
可是,等他再回到那个酒楼,世事突然变了。
花彩衣竟然生了一个孩子,从她对男人的厌恶还有产子的时间来看,他知道那八成是自己的孩子。
但不等他开怀大笑,他又听到一个消息——花彩衣死了,被刀砍死的。
每一个刀客都有数不清的仇家,作为一名天才刀客,他的仇家格外多。在踏入江湖之后,他记不得自己砍断了多少把刀,但总之很多便是了。
然后那些断刀便联合起来,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得到消息,知道了花彩衣的存在。然后,在一个雨夜,那个喜欢女人的女人死了。
说来好笑,刀客的女人被刀砍死了,这是一个轮回。
惊闻噩耗的那一刻,他有伤悲、有愤怒,唯独没有后悔。
作为刀客,他从来不后悔杀那么多人,他只恨自己没有把那些怨恨自己的老鼠杀光、杀绝、杀到一无所有。
之后的一月,卧虎山脉变成了血红色。
他像一匹受伤的孤狼,嗜血的基因被唤醒了。任何势力、任何人,只要是和他有仇的人,他都没有放过,杀人屠门、绝无二例。
他的想法很简单,我不知道找事的那只老鼠是谁,那我就把所有的老鼠都杀了。
从那一天起,卧虎山脉再没有他的仇家,或者说明面上没有。他知道有很多人恨他,但他不怕,因为他的手中有刀。
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如是而已。
也是从那一天起,他有了一个新外号——血刀客。
再然后,他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找到了花小艳,未来的艳虎。
但如果可以,他宁愿自己没找到。
他看到了什么?他沙无依的儿子竟然像一个娘们,竟然在一个酒馆卖唱,就像他娘那样。
花彩衣,你个疯婆子,你居然把自己的亲儿子养成这个样子。
也是从那时开始,沙无依知道了一件事——从始至终,花彩衣都是恨他的。
斯德哥尔摩综合征,这对花彩衣这个坚强的女人奇迹般没起作用,她对沙无依的恨真的从一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