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可笑，我当初以力压服四位堂主，但仍然害怕他们坐大，于是强行将巴脚和乐三水提拔到高位来牵制四人。谁曾想，我防备的人对我忠心耿耿，我信任的人在我背后捅刀，世事无常，果然如此啊。”

叶星自顾自地说着，秦十六静静地听，他对自己的剑有信心，但对自己那张笨拙的嘴没有。

“走吧，我们该去见他了。”

叶星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就像暴风雨来临的前夕，这种平静反而让人格外压抑。

……

今晚的风非常大，吹得窗户嘎吱吱的响，这声音令乐三水一阵心烦。

他在心底纳闷道：“奇怪，我今晚始终心神不宁，难道要出事？”

大殿的黑暗处，一双绿幽幽的眼睛突然睁开，这是猫科动物的眼睛。

踏踏，轻微的响动传来，那只野兽从黑暗角落走出来，定睛一看，却是一只金钱豹。

乐三水笑了，他从旁边的桶里拿出一块生肉扔过去，喊道：“阿豹，快过来。”

金钱豹狼吞虎咽地吃下那块肉，满足地打个滚，心情貌似变得很好。见此，乐三水也露出满足的微笑。

没错，这只金钱豹是乐三水的宠物。

自从当上寨主，乐三水便喜欢上圈养大型猛兽，比如狮子、豹子、狼，每次看到这些猛兽围在他的脚边讨食儿，他便感觉分外满足。

曾经，他向那只老虎讨食；如今，他是那个喂食的人。

但或许是出于恐惧，也有可能是敬畏，乐三水的宠物中从来没有老虎。

过了一会儿，金钱豹从地上爬起来，并且走到乐三水的身前躺下，恭顺地露出肚皮表示臣服。

他耐心地抚摸着金钱豹的肚子，很柔软，很治愈，这可比撸猫好玩多了。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梦魇般的声音响起：“乐三水，我的乐大寨主，你可真是悠闲啊！”

“这个声音……叶老大！”乐三水骤然变色，连忙大吼道，“快来人，有敌袭！”

“乐三水，你是在找他们？”

叶星和秦十六从外面走进来，“啪嗒”，将十几颗头颅扔到地上，那些脑袋上睁开的眼睛中还夹杂着些许错愕，似乎在问：这是谁？为何杀我？我怎么就死了？

“咕咚！”

乐三水吞了一口唾沫，艰难地说道：“都死了，你……你把他们都杀了？”

“没错。”叶星点头，“这些人住得比较散，花了我不少时间呢。”

豆大的冷汗从乐三水的额头滴下，他喉咙动了又动，反复做着吞咽的动作，明显恐惧到极点。

“怎么？不欢迎我回来？”叶星面沉如水，突然瞥见那头金钱豹，讥讽道，“有意思，你什么时候开始养宠物了？”

“最近不久。”

“哦，那你有没有养老虎？”

乐三水摇头道：“从来没有。”

“我本来以为你会求饶，但你虽然很害怕，但始终没有求饶。”

“人总会变的，叶老大，我不再是以前那个软弱无能的乐三水了。”

这会儿的功夫，乐三水恢复了镇定，他摇头道：“更何况，我知道你不可能放过，何必提出这种不合理的请求，浪费我们最后的情谊呢？”

如此成熟的话，很难想象是乐三水说出来的，那个曾经总是吊儿郎当的乐三水。

这一刻，叶星无比认真地看着乐三水的脸，熟悉中夹杂着一丝陌生的脸：“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背叛吗？权利、财富，我给你的东西还不够吗？”

“如果是咱们刚遇到那会儿，肯定够。”

叶星眼神一冷：“你的意思是，现在不够了，对吗？”

乐三水毫不掩饰地点头，他要更高的地位和权利，至少……不能比秦十六差。

叶星不知道这些，但他知道自己要问什么：“最后一个问题，老雷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是我干的。”乐三水冷漠地回答，“他对我当寨主有意见，我只能这么做。”

时间回不到从前，现在的乐三水已经成长，尽管那代价是染着朋友的血，变得陌生而冷酷。

哪怕巴脚想杀掉他，他仍然把巴脚当成朋友，因为他那时只是三爷；老雷只是冲撞几句，但他却可以狠心下杀手，因为他那时是寨主。

权利，充满甘甜，却又诱人堕落。

随后，二者同时陷入沉默。

许久之后，叶星率先打破了这种沉默：“临死之前，你还有什么遗言，全部说出来吧。”

叶星的态度和内心一样冰冷，诚如乐三水自己所言，放过绝对不可能。

乐三水理解地点头：“好，多谢叶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