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临走前,他给我发了一条短信,五点,在机场,去X大参加艺考。
我挑了挑眉,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去参加艺考?我觉得现在很好,好的不得了了。”
陆景重没有回答,侧过脸,眼角还贴着创口贴,不过颜色很浅,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
我知道,像是陆景重这种人,脸毁了就相当于前途毁了。
这个时候我觉得自己还真是一个扫把星,先是把陆老师的前途毁了,现在又把陆景重的前途毁了。
我忽然想到这个问题,就问:“陆老师到底是你什么人?哥哥还是弟弟?”
陆景重看着我没说话,忽然就笑了,叫了我一声:“杜佳茵。”
就算是我穿着高跟鞋,陆景重也比我高一头,更别提我现在只穿着平底的棉拖鞋,所以必须仰着脖子看他。
陆景重忽然勾起了我的下巴:“你知道我最看不起什么人么?”
我愣了一下,完全不明白陆景重为什么会忽然问出这样的话。
“就是你这种人,”陆景重继续说么,“知道穷人为什么会越穷么,因为穷人百事哀,人穷眼光就会狭隘,看不到外面的世界,就是井底之蛙。”
我涨红了脸:“我不是!”
陆景重反问:“你不是?你不是什么,不是井底之蛙?那你告诉我,除了X市那个二线城市和阳城这个县级市,你还去过其他地方吗?你坐过飞机飞过大洋彼岸么?就不说国外了,在国内,你去过北上广么?你去过西藏爬过雪山么?你去过内蒙古大草原吗?你知道你现在为什么满足了?就因为你就配住在这四十平米的房子里,你的视野永远就只有这四十平米这么大。我本来以为你变了,你第一眼看上去已经没了那种放不开怯懦的自卑,你真是隐藏的很好啊,连我都被骗了。”
陆景重的声音低沉,和他在唱歌的时候一样,不疾不徐,就好像是我十指放在黑白琴键上一连串的轻快弹奏,明明不是恫吓也不是怒吼,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好像敲击在我的心脏上,锥子一样扎上去。
陆景重向我走近了一步,身高优势将我头顶的灯影掩住了,他看着我的眼睛,好像能看到灵魂深处一样:“杜佳茵,我不是告诉过你么?人家泼在你身上的水,要烧开了泼回去。我也会妥协,但是我的妥协是为了下一步的进攻,而你的妥协……就是等死。”
我蓦地睁大了眼睛。
确实是这样,我现在的妥协,就是在……等死。
一天天,混吃,等死。
只有一次高考失利,只有贫穷,就把我彻底打垮了。
怪不得人人都说我变了,我以为我是变成熟了,变的不再自卑了,但是实际上呢?
就像是陆景重说的,我隐藏的很好,真的很好。
陆景重没有在说话了,靠在身后的橱柜上,掏出一支烟点上,烟气摇曳。
我说:“现在去X大,还来得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