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整个天地间,只剩下那条从下至上,直通天际,像是风景绘卷上一条突兀的墨线,将整张画卷分为两半。
这世上以开天为名的武学招式有很多,枪法拳法指法剑法道法,都有叫开天的,但随着这条细线的出现,并为华国所有开启了神念的修士所感应到后,给招式起了这个名字的,在惊愕与惶恐之余,又多了几分自惭形秽。
唯有这条线,才有资格被叫做开天!它就是那天地初分时的第一线,至此,世间方有天地。
这条线一闪而逝,并未留给别人太多感悟和品位的时间,而这战场之中,看上去似乎也并未出现什么变化?
之前还处在狂暴状态下的球型丧尸,此时也恢复了几分清醒,他的身体也在一瞬间变回了正常人大小,除了身上的伤口依旧狰狞恐怖之外,再无更多异样了,先前被他积蓄在体内以作反击的力量,不知不觉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可他却并没有死去,甚至还有余力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低声感慨道:“呵呵,竟是连这样的招式都被你掌握了吗?师弟,符魔肖言,你不愧是我的一生之敌……”
“然而,我死了,施展出这种招式的你,逃得掉吗?”
当他吐出最后一个音节后,一道细微的光线顿时从他额头浮现,进而纵贯全身,将他整个人都分成了两半。
这道光线像是世界的缝隙一般,从内里迸发出一股足以将整个世界搅碎的庞大吸力,被分成两半的正一完全没有半点挣扎的余地,须臾间,便从这个世上彻底消失了。
那道光线也随之消失,四周恢复了以往的平静,正午的阳光暖暖的洒下,洗涤着这片战场。
而肖柏脑中那提示音,也离他越来越远,飘来一句模糊的遗言:
“这就是我最后的波纹了……加油!爸爸永……”
最后的音节,都已经听不见了。
肖柏跪倒在地,不管不顾的嚎啕大哭起来。
而远在上州安城,一直凝望着这边方向的白瑟,不知不觉间,也已泪流满面。
众人任由肖柏哭了好一阵子,直到眼看着山下的道人要上来探查时,星一才硬着头皮说道:“少主,逝者已逝,我们该走了。”
“抱歉,我失态了。”肖柏连忙抹了把眼泪,站起身来,仰头望向天空,轻声感慨道:“可我觉得他还没有走,应该是又换了个地方,还在偷偷的望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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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门遇袭,殒命36人,掌教失踪,至宝失窃的消息,第二天就传遍了整个华国,甚至西域、东海、北漠都听见了这个惊爆的消息,不知有多少人沉默,多少人流泪,又有多少人弹冠相庆。
极剑吴为很突然的开始闭关,端坐于静室,一直凝望着道圣山的方向,像是在参悟着什么。
狂生苏晓乐这一天都没有喝酒,而是伏案桌前,奋笔疾书,字迹龙飞凤舞,可最终却又变成了一团团废纸,堆满桌面,让他不由得扶额长叹。
风花剑圣风剑香提前结束闭关,一出来便起身飞往上州,再度找上白瑟,两人一言不发,见面就抱成一团,嚎啕大哭。
今上守帝大宴宾客,比之前过年关还要开心,每天晚上做梦都在不停的笑。
而忘仙门掌教肖柏,则对着面前这坨黑乎乎,表明又不时有道道白色光芒划过的球体不停的挠头叹气。
“师弟,此事不宜操之过急,灵感与领悟,可遇不可求,你这样急躁,反而是不宜。”黑色面团在一旁劝道。
对了,它现在有新名字了,作为上任掌门肖言的亲传弟子,被唤作妖一,和剑一、道一乃至正一同样的命名风格,‘一’这个字,只有这种辈份的门人才有资格叫。
如果按照派里规矩,肖柏如果要给自己起个行走江湖的道号,应该叫忘一,结果他强行给自己安了个北冥仙尊的头衔,搞得都不方便起道号了。
被师兄一番好言相劝,肖柏却还是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我其实不是急,只是不敢回家,怕见着小姨哭。”
“但不管怎么说,还是该先回去报个平安的,免得家人担心……”星一也在旁边劝了一句,“况且,少主你自己不都认为前任掌门并未仙逝吗?”
“可我不能确定,只是一点模糊的感觉,而且比起这个,我更担心他陷入某种生不如死的绝境……”肖柏低声说着。
“我也觉得是这样,师父他神通广大,这点难怪可是拦不住他的。”妖一在旁边应了一句。
肖柏没有再搭话,只是觉得心头烦闷,又瞟了一眼面前的芥子石,很是不爽的挥手抽了它一下。
结果手掌径直从中穿了过去,什么都没摸到,这玩意虽然被成功带回来了,被黑色书箱吐出来后就一直悬在正殿中央,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动也不动,用也不能用,甚至碰都碰不到。
根据众人推测,它这应该是被卡在一层特殊的空间之中了,所以才只能看着,却抓不着,找黑色书箱询问,祂却没有任何回应,或者说祂的回应肖柏根本听不懂。
他也试过进入之前那股玄妙的状态,尝试去破解其中的奥秘,可或许是之前的一战让状态透支了,眼下却是怎么都来不了感觉,能帮他找感觉的小萌儿还没回门派,其他像雅儿黑皮小美公啥的,自己又不想回家……
总之,这团花费大力气抢回来的东西,暂时只能像一团挂在空气中的画一样,当个酷炫的摆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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