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阳,侍御史府后院。
“来得好!”
只听王黎一声怒喝,一道寒光如银蛇般,带起漫天风雪,席卷而至。手中长剑出鞘,疾如风,寒似冰,一剑点在亮银枪尖。
“叮!”一声清脆的声音破空传来,剑身微曲,王黎借势翻身一跃,一剑再点在亮银枪上,如大鹏展翅般,双脚急踢赵云胸口。
赵云一声长啸,单手握住亮银枪往地上一插,枪尖深入地中三五寸。脚下一蹬一个鹧鸪旋,已飞身对上五六脚。
一阵“砰、砰、砰”,二人飘然落地,仰头哈哈一笑,惊起树上白雪如絮飞下。
“精彩,精彩!”
王允等人鼓掌喝道:“看了这一场对决,老夫始信骐骥不与罢驴为驷,鸾凤不与燕雀同群。子龙年少而志高,勇猛却儒雅,更兼胆略武功异于常人,连老夫都开始嫉妒了。”
赵云急忙收起亮银枪,双手抱拳道:“御史大人谬赞了,云不过一介布衣,怎及得兄长侠肝义胆,文武兼备?”
王黎摇了摇头,笑道,“子龙,人们常说:白首如新,倾盖如故。黎与子龙相识虽不过旬月,却已如多年知交兄弟,是就是是,非就是非,二伯既然夸赞于你,自然有你出彩之处,你又何必非要拉着愚兄替你垫背?”
王黎长剑入鞘,正待与王允、王晨、王盖诸人打招呼,却见王管家从二道院门滚了进来,口中却不停的叫着:“夫人已至平城门!”
阿母终于到了!
王黎一喜,匆匆向王允等人鞠了一躬,拉着赵云就跑了出去,一溜烟,就见两匹骏马向平城门直奔而去。
……
大雪纷纷下了三五日,在除夕傍晚前终于停了下来。
雒阳城中早已开始净街,不管是穷人富人,还是官员士子,要么叉着腰站在街上指使着家中仆人打扫门前霜雪,要么亲自上阵。
雪一堆一堆的被推到大门两侧,人们又开始在门上悬挂桃符,桃符又叫“桃梗”,乃是用两块一寸宽,七八寸长的桃木板制成,上面刻着两尊神像分置两侧,左神荼,右郁垒。
还有七八拨小孩在街面上玩着雪球,或举起手中的竹节扔进火堆中,听着竹节在火中“噼里啪啦”的声响,手舞足蹈。
远处也不知道是谁家制作的爆竹,似乎已呈现出烟花的雏形,一声巨响,爆竹带着一条长长的尾巴,飞向半空,在空中打了个旋,“砰!”的一声四散炸开。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爆竹终于响起了,吹得却不是春风,而是无边的寒风,夹着飘洒的落叶扑面而来。
侍御史府大门外贴了一副对联,红纸黑字,铁画银钩。王允和赵云等人俱站府外仔细的欣赏着这称之为“对联”的事物,不时啧啧赞叹,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对联当然是王黎写的,王黎只不过按着前世的风俗操持了一下而已,却未曾注意到这个年代对联竟还未出现,不经意间就让对联提前出现了几百年。
王允、赵云等人甚至王贾氏都对此事颇觉新奇,一个个点头晃脑,大为赞同。在众人几经撺掇之下,王黎迫不得已和众人草草的吃过年夜饭,写下了中国历史上的第一副对联:
新年纳余庆,嘉节号长春。
王黎与赵云站在一起,看着自己亲手书写的第一副对联,却并不觉得骄傲,反而直觉这个冬天异常的寒冷,那门楣上的红纸黑字直刺双眼,纸红似血,字锋如剑,甚至能闻到点点的血腥。
新的一年就是甲子年了,汉灵帝光和七年中平元年,这一年将战火绵延、狼烟四起,这一年将血流漂橹、尸骨成山,大汉的江山摇摇欲坠。
新年可是真的纳余庆?嘉节可会真的号长春?
听着耳边的欢呼,看着半空的爆竹,王黎的心却一点一点的往下沉。
赵云靠近王黎,碰了碰他,低声说道:“兄长,虎子有话对你讲。”
“虎子,何事?”王黎回了回神,见赵虎站在一旁,神情矛盾中带着凝重。
“大人!”赵虎拱了拱手,有些结结巴巴的说道,“在下几日前跟随老夫人进京的时候,在雒阳近郊发现我教…太平道山门门主唐客带了四五个人也进京来了。”
“你确定?”
赵虎点了点头,肯定的说道:“当时在下和众位兄弟护在老夫人车轿旁,一行人尽是白衣白毡,只露出额头和双眼,但在下在教中的时候曾在邺城见过他,因此敢断定那领头之人就是唐客。”
唐客果然进京了!
王黎心中一震,和赵云对视了一眼,不由自主的往北看了一眼,北方院落重重,坊市交错,什么也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