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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后,侍御史府,书房。
“此二贼身受陛下洪恩,怎敢勾结太平道,背叛朝廷?他二人的心肝被狗吃了吗?”王允听了王黎和赵云的讲述,气得怒发冲冠,一拳头砸在案桌上,喝道,“老夫要立即入宫,请陛下立即捉拿叛贼!”
说罢,王允起身欲离去,却见王黎站了起来,挡在身前。王允轻斥道:“德玉,你这是要干什么?”
王黎直视着王允的双眼,说道:“二伯,稍安勿躁!今日乃一年的除夕,陛下或许此时正在北宫和皇后及各宫娘娘游园庆祝呢。
且不说二伯此去打搅了陛下雅兴,惹得陛下不快,更为关键的是二伯你可有证据证明封谞、徐奉二人与太平道有染?说不定封谞、徐奉二人此刻已经入宫正在陪着陛下玩的兴高采烈,您说陛下是信您还是信那二人?”
“我并州王家世代为国,忠君为民,陛下岂有不知之理?”王允眼中显出决绝的神情,说道,“只要老夫说动陛下搜查封府,定能找出那二贼勾结太平道的证据!”
王黎摇了摇头,根本就不看好当今汉灵帝的明辨是非和治理朝局的能力,汉灵帝这厮根本就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
在历史中,汉灵帝也是直到黄巾军在东汉八州二十八郡杀官夺府,危及自身的位置和性命的时候,才慌了手脚如梦初醒,急忙命令何进为大将军,率皇甫嵩、卢植、朱儁、董卓等人镇压起义。
指望这样的一个人明断是非,还不如相信母猪会上树。
王黎忍不住提高了声音,说道:“二伯!太平道一直以来打着黄老之术的旗号,与朝中官员多有往来,甚至宫中娘娘也多有信老黄之术之人,陛下又岂能不知?
二伯,难道仅仅只凭借您的只言片语,就能让陛下相信太平道谋反一事?就能让陛下相信朝中官员、阉竖嫔妃与太平道狼狈为奸?
《易》曰: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害成。以封谞和徐奉二人的精明,他们与那神上使、唐客等人勾结,以我之口传汝之耳,又怎会将往来密信、要件宣诸于世?”
王允黯然的坐在小枰上,思索了片刻,才抬头问道:“德玉,那依你之见,该当何如?”
王黎自然明白王允不过是气急昏头罢了,王允日后可是一手剪除手掌十万西凉铁骑,威慑朝局内外的董卓之人,又岂会仅仅是一耿介之士?
王黎倒了一杯茶递给王允,轻轻帮其拍了拍肩,说道:“二伯,还记得您曾和黎说过的话吗?‘壮大有可能,楼塌却未必’!既然二伯你也清楚这些人不过秋后的蚂蚱,又何须为此动气?只需要遣一忠臣良将控制住京都、皇城守卫,力保雒阳不失即可。
雒阳不失则天下安,至于其他的,又何须担心?无非忍他、让他、避他、由他、耐他、敬他,届时一旦天下大乱,借陛下之势,兵卒之威,重开‘党锢’,重兵围剿,且看他如何蹦跶?”
“不错,确实是老夫心急了。”
王允休息片刻,神色渐渐正常又恢复到往日的精明,点了点头说道:“德玉,子龙,你二人可愿军中效力,执掌一部军马?”
不待赵云发声,王黎已抢先道:“二伯,若我等军前效力,魏郡又当如何?”
王允将茶杯轻轻放下,看着二人语重心长的说道,“浅潭怎能卧深龙,你二人乃天纵奇才少年英杰,文韬武略皆是不凡。一郡之格局对于你们而言终究太小,如今机会已现,你等可知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关键时刻还要有壮士断腕之决心啊!”
壮士断腕?
王黎当然知道历史中的王允确实不乏此类的决心,豫州刺史期间与张让斗争失败立即去官隐居,出任司徒时又以貂蝉一弱女子的性命离间董卓、吕布,使得显赫一时的董卓灰飞烟灭。
“可,邺城毕竟……”
王黎叹了口气刚欲开口,王允大手一挥便打断了话头:“老夫知道你还牵挂着魏郡、邺城,但好男儿当以大局为重,邺城一县之地在整个大汉版图中不过沧海一粟。
老夫与你皇甫伯父对你予以重望,你又岂能坐井观天,眼界视野局限于一隅,因一郡县而放弃重振天下的重任?至于魏郡、邺城,老夫立刻修书张元修,相信以张元修之能力还不至于控制不了魏郡吧?”
自己都还未开口,就被二伯以大义的名义压了下来,这还能说什么呢?说自己仍旧希望待在邺城,按部就班,一步一个脚印?扯淡,那不是正直,那是虚伪!
王黎不由一阵苦笑,和赵云对视了一眼,齐齐直起身来,拱手道:“既然如此,黎(云)愿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