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驾校场!”
……
众人随汉灵帝来到校场,校场上黑甲森寒,赤旗翻飞,一众士兵分立四周,扶着刀,握着钺,脸色肃穆,似刀钺一般冰寒。
待众人按各自位置站立后,汉灵帝点了点头,问道:“让父,司空、王卿,殿试一事,你们商量的如何?”
张让出列,看了看四周的士兵,说道:“回陛下,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北军五校乃我大汉之精锐,其中射声又是重中之重,要想协助马校尉执掌射声军司马,让士兵信服,必须武艺卓绝,御射出众。
老臣等经过商议,决议连赛三场,最终胜者当为军司马。而第一场则考御射之术,在百步之外立一箭靶,二者在马上张弓,射中红心者获胜。第二场考较二人武艺,由二人对打,不拘武器,以三十招为限,仍在红圈中者为胜。”
“哦,那第三场呢?”汉灵帝斜视了袁隗一眼,问道。
听到汉灵帝的话,张让自然心神领会,心中暗自高兴,看了一眼袁逢,冷笑一声,接着说道:“第三场考题,届时还请陛下出题。”
袁逢与袁隗二人面面相觑,第三场原定的是由太尉杨赐出题。杨赐虽不说一定会偏向二人,但至少不会刻意为难这纪灵。
可惜张让这贼子公报私仇,转瞬间就将第三场的决定权丢给了陛下。
袁逢和袁隗二人倒不至于有多关心纪灵,只是那纪灵乃嫡子袁术的手下大将,一则实在赖不过袁术的请求;二则虽然和王允关系不错而且还是姻亲,也算得上志同道合,但毕竟这关系着袁家的颜面,既然已经将擂台打倒陛下眼前,又怎会不期望自家获胜呢?
当然,最重要的却是一旦纪灵得到屯骑军司马之职,袁氏一族在京都的触角将更加的广泛了。
只不过,二人猜中了开头,却没有猜中结果。
张让那厮公报私仇,转眼就把第三场的决策和决断直接丢给了陛下。而更没有想到的是因王越之故和刚才劝谏一事,陛下已经将胜利的天平轻轻拨向了王黎。
二人吃了一个暗亏,尚在暗悔,就听见场上一声吆喝,“比赛开始!”就见王黎和纪灵二人已向场中走去。
纪灵牵过一匹枣红马翻身而上,却见王黎走到一匹白马旁边,用手轻轻的抚摸着马驹,并不停的在那马耳边喃喃私语,那马白洁无暇身无半点杂色,不由咧嘴大笑:“王家小子,又不是娶媳妇,你摸那么久干甚?”
虽有陛下在侧,周围官员和士兵饶是一阵哄笑。
纪灵这话说的极是无理,王黎却并不气恼,抬头看了看在马上得意洋洋的纪灵,面不改色:“王某从小陋居深山,没见过骏马,只是一时喜欢便和马儿聊聊。却不知原来纪大人娶媳妇前都要先摸上一阵,王某实在孤陋寡闻。”
“哈哈!”这下连汉灵帝也忍俊不住,笑出声来。
“你!”
纪灵鸱目虎吻,气恼的看了王黎一眼,朝身旁一士兵喝了一声,脸上转而一副藐视和挑衅之色:“给我取一张三石的弓来!”
能张得三石弓,这纪灵也算是身负勇力之人了。
只是很可惜,他遇到的是一个剑法和力量俱皆出众的王黎,还是一个早已今非昔比的王黎。
三石弓?不过是三百六十斤,按后世的算法也就一百八十斤罢了。
王黎暗自摇了摇头,这才慢腾腾的骑上马,纵马漫步到那士兵身前,也取了一把三石的长梢弓,甚至顺手拿了一壶斜背在背上,喃喃自语道:“王某力气甚小,也不知是否拉得开这三石的强弓。”
听到王黎的私语,又见王黎背了一壶箭,显然是底气不足了。
纪灵随便从士兵手中取过一支箭,摇了摇头:“见面不如闻名,闻名不如见面,纪某也曾多次听得阁下的大名,本以为阁下定是一方英雄好汉,原来却是一个绣花枕头。”
王黎脸上竟浮现出一丝赧色,惭愧的向纪灵解释道,“是的,是的,纪大人说的是!王某小时候家里落魄,以前在山中打猎用的也不过是些竹箭和自制桑木弓,这铁箭长梢弓却还是第一次使用,还请你勿怪!”
言毕,看着纪灵手中的那一支箭更加惭愧了,王黎脸上迅速升起一堆红云:“纪大人,你就用一支箭?”
纪灵轻蔑的一笑,扬了扬手中那支箭,笑道:“要中红心,一支足以!”说罢,双腿一夹,枣红马如箭一般绕着校场盘旋腾挪,向那举旗士兵飞奔而去。
纪灵虽说长相有些凶恶,但也有武人风范,浑身上下桀骜不驯,说白了就是霸气外泄、锋芒毕露,怎么看怎么让人热血。
反观王黎,王允和皇甫嵩赞得像朵花儿般,却御不了快马,张不得硬弓,使不得准箭,怎么看都不像白马王子,反倒如被妖精绑着丢在洞里准备下锅的唐僧一样,哦,不,那个时候还没有唐僧,所以也只能如病鸡瘟狗一般。
也不知皇甫嵩究竟看上了他哪一点,哭着闹着要把女儿嫁给他。
杨赐、袁逢、张让等人看得连连摇头,汉灵帝也是一脸的苦瓜样,这王黎是要打朕的脸吗!
王黎自是猜测不到众人的想法,依然慢腾腾的夹着马匹,朝着反方向行去,眼见得纪灵已到达举旗士兵前方,正勒缰驻马,弯弓搭箭,这才双腿一用力,白马长嘶一声,声若龙吟,踢踏、踢踏飞纵几步,如云一般向那举旗士兵飘了过去。
速度之快,令众人瞠目结舌。
切!又不是单纯的比马速?还是让你看看纪某的百步穿杨神箭!
纪灵心神一紧,撇了撇嘴,双脚紧紧夹住马背,眼似铜铃,弓如满月,手指轻轻一放,“嗤”,只听一声绢帛裂响,长箭带着风声向箭靶红心呼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