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阁下有异议!”
高义听闻王黎的话,摇了摇头,脸上肌肉抖动不已:“非也,非也!在下乃太平教张教主麾下,捉拿本教叛徒至此,未能及时禀明大人,还请大人勿怪!”
说罢,高义又咬了咬牙关,从怀中掏出一绽银两和一张腰牌递给王黎,说道:“在下与常侍大人封公谞、徐公奉乃故交,还请大人行个方便!”
“中常侍封谞、徐奉?”黑衣人将那腰牌捏在手心扫了一眼揣到怀中,讥诮的扬了扬眉,“你这帮贼人胆敢在京中聚众杀人,置本朝律法于不顾,还想贿赂和要挟本官,就凭这们这几个腌臜泼才也敢拿捏本官吗?”
见黑衣人油盐不进,高义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双眉一扬压住心头火气,低声说道:“大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封公、徐公二人乃天子近臣,权倾一方,大人又何必为了一不关己之人,驳了两位常侍大人的面子?”
“我若是驳了这二位的面子,那又当如何?”黑衣人暗哼一声戏谑的看了高义一眼,淡淡的说道。
“大人,与人方便与己方便,何必敬酒不吃吃罚酒呢?”
黑衣人长啸一声,淡然的扫过众人,冷冷的说道:“一计不成再生一计,软的不行就想来硬的吗?你高疤脸还果然是好算计!
唐客,太平道山门门主,高义,太平道山门火旗使,你二人在冀州犯下好大的案子,我若是放过你等,那红枫渡屈死的黎庶冤情可能洗清?还有那冀、青、徐、兖数州因瘟疫而死灾民的又当如何?”
黑衣人一口道破唐客、高义的来历,众人一惊,而黑衣人提到的瘟疫一事,更是令高义胆寒,唐客正是因此而被教主下了追杀令,眼前这人又从何得知?
高义不及思考,一声怒吼,众人分别向两名黑衣人及唐客兄妹扑去。
可惜,高义等人虽是太平道精英,却怎敌那二人及唐客之手。
所谓其兴亦忽,其亡亦忽,一阵刀光剑影金戈争鸣后,后院徒留下满目疮痍,破剑断刃遍地,污血残肢横飞,高义及众党羽兀自倒在血泊之中喘息不断。
“高义,你本冀州游侠儿,祸不及家人你都不知道?行事手段卑劣恶毒,你可曾想到,你也会有今天?”唐芊芊扶着唐客走到高义身前,唐客一口痰吐在高义脸上,喝道,“就凭你一介莽夫,也想取代本座,染指山门?不知天高地厚!”
高义颤抖着举起手擦了擦脸上的口水与血污,凄笑道:“乌鸦落在猪背上,只看到别人的黑,看不到自己的黑。唐客,冀、青、徐、兖数州数十万灾民你都敢下得去手,本使纵然卑劣,又哪里及得你的狠毒?”
唐客狰狞一笑,从地上捡起一柄断刀一把插在高义胸前,一道鲜血喷洒溅了唐芊芊一身,唐芊芊一声惊呼,花容失色,捂住嘴巴叫道:“阿兄,你……”
“唐客,你不久也会来…陪我的…”高义紧紧的按住胸前的伤口,意识渐渐飘散,只剩下那双死鱼般的眼珠死死的瞪着唐客。
为首那黑衣人擦了擦枪剑上的血迹归鞘入套,上前一步喝道:“唐客,其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高义虽已伏诛,但是高义临死所言却是不差,他的狠毒难及你百之一二。红枫渡,青、冀、徐、兖四州冤死的黎庶你又是否该给一个交代了?”
“阁下怎知…”
言未毕,两黑衣人已一把扯下面上的黑巾露出其清秀的面庞,赫然正是王黎和赵云二人。
唐客顿时目瞪口呆,如遭五雷轰顶,一颗心仿佛灌满了铅沉了下去:“是你!魏郡贼曹掾王黎!”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觉得你今天还能走脱吗?你在冀州做的滔天答案如今也该了结了。跟我们走吧,你的恶报也到了!”
唐客看了看唐芊芊,只见唐芊芊宛如一株风雨中的海棠,摇摇欲坠,紧紧的咬着手指,面色苍白,眼中满是脆弱和疑惑。
王黎朝唐客鄙夷的看了一眼,喝道,“唐客,只有你才有家人,别人都是从石缝里蹦出来的吗?既然你如此牵挂芊芊姑娘,你为何不想想那些被你毁掉的家庭,那些村头翘首以盼的妻子,那些家中嗷嗷待哺的幼儿,还有那些杵杖倚门而立的父老?
本朝律令,非谋反叛国之罪,罪不及家人。你等作为虽已形同谋反,但你若是幡然醒悟戴罪立功,朝廷自会宽大处理。芊芊姑娘处你不必担心,我自会安排人员处理。
因己及人,与其自怨自艾悔不当初,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向有关司衙如实交代,怎么解救那些受你等蒙蔽和伤害的百姓兄弟?”
王黎朝赵云努了努嘴,架起唐客,看着天空中那轮明月,清辉银纱,仿似又回到年前的魏郡,那时的月亮雪白皎洁,又怎及今夜的血腥和清冷?
“唳”的一声,堂中那只海东青兀的张开双翼,尖啸一声振翅而起,在屋顶盘旋片刻,嗖的飞翔远方,消失在茫茫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