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初若不是和琳,门主又怎会贸然出击,才致使太平道山门在魏郡的根基被一网打尽的!”
高义面露不豫:“属下觉得教主的处置有些不公,门主数年来为我教大义劳苦奔波,对教主也是忠心耿耿,教主怎么就会让门主来做一小童、门房之事,而却对那和琳重用有加!”
“你觉得那是小童、门房之事?”
“正是!”高义点了点头道,“迎来送往,传递书信,联络他人岂不正是小童和门房之事?”
见唐客冷然一笑却并未出言打断,高义再次说道:“门主才华横溢,武功卓绝,更兼一手毒技独步武林天下无人可比,竟然被教主委派为联络之职,属下实在替门主感到不值。”
“哦?你竟然替本门主感到不值?”唐客嘴角轻轻扯动,看着高义笑道。
“当然!高某已入山门,自当与门主休戚与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当初我山门才济济,门徒上千,而今却不过区区三二百人。门主又被教主指使入京充当一信使,那和琳却身受教主重用,以后还不得爬到门主头上去了?”
“那你觉得应当如何?”
“依属下之见,门主,你何不如直接控制封徐二人?”高义眼神一动,闪过一丝狐狸般的光芒,“这样我教三月起事之时,教主若想一举夺取雒阳,又岂能不重新倚重于你?”
“你说的倒也不错,但我等乃是奉命协助那神上使的,我等若是控制了封徐,神上使又怎么办?”唐客看着高义,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面容,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明的意味。
高义抬起头来,嘿嘿一笑,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直接做掉就是,门主行走江湖这么多年,难道还不知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道理吗?”
“做掉?那不如本门主就将此事托付于高旗使!”
高义面色讪讪,摇了摇手道:“属下哪有那本事,神上使的功夫高某可比不了,要不就由门主直接对付那神上使,我等兄弟在一旁为门主摇旗呐喊!”
“摇旗呐喊?高旗使,本门主还真小看你了,驱狼吞虎之计用的倒挺娴熟啊!”唐客看着高义怪笑一声,说道,“高旗使莫不是还想看看本门主与神上使鹤蚌相争,好渔翁得利啊!”
“高某对门主忠心耿耿,何来此一说啊!”
唐客长啸一声,脸上露出一丝讥讽:“高旗使,你与本门主认识才不过旬月,你自己觉得你满口的忠心耿耿,本门主会相信吗,你自己会相信吗!高义,本门主混迹江湖的时候,你不过还在玩泥巴。
高义,教主之令言出法随。你今日竟敢质疑教主的决定,企图谋刺教主特使,挑拨本门主与神上使的关系,你就不怕本门主用门规惩罚与你吗?”
“哈哈,何为教主的决定,山门的门规?”高义朗声一笑,声音如夜枭般刺耳,阴恻恻的看着唐客,“门主若是当真视教主为神明,门规为律法,门主私下悄悄接触封、徐二位大人又是何意?”
“放肆!”
唐客似是被抓住了痛脚,猛地在案桌上一拍喝:“高义,莫要以为你乃教主亲信,就以为本门主不敢对你门规处置,若是你再敢胡言乱语,休怪本门主不客气!”
“哈哈,真的是胡言乱语吗?”高义突然仰天大笑,“当日封徐两位大人打算争相与门主联手,你当众人是瞎子吗?而且,高某虽然来京都不久,却也曾听说封大人时常派遣麾下鹰犬为门主守门,门主可敢否认?”
“嗤!”
同样是笑声,唐客脸上却一片铁青,眸子中仿佛一团火焰:“原来你高义今夜前来与本门主叙话,不过是想来坐实唐某与封、徐两位大人所谓私下勾结的事宜吧!
只不过,你可知道唐某接触两位大人可是奉了教主钧令?你就算坐实了此事,又能如何?”
“哈哈,唐门主,你是奉教主之令不假,可是教主可曾让你夹带私货?”
“私货?你又从哪里知道本门主上夹带有私货呢?”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那日在封谞府中,你口口声称可以让封徐两位大人重振男儿雄风,将封徐二人牢牢的攥在自己手中,这不是私货是什么!”
唐客蔑视的看了高义一眼,讥笑道:“将封徐二人牢牢攥在自己手中不过是为了我教大义而已,就算教主知道也不会多说两句,你高义恐怕是将心思放错了地方吧!”
“门主果然不愧是我教中前辈,信口雌黄、浑水摸鱼的本事高某果然不及!”高义从怀中掏出一物事丢在案桌上,阴恻恻一笑,“门主大人不妨看看这是什么!”
唐客从案桌上拣起那物事一瞥,只见那物事乃是一枚铜牌,那铜牌不过婴儿巴掌大,正面刻着一支利剑,下面写着八个大字:见令如唔,法令如山。
这是太平道执法令!
见令如见教主,有先斩后奏之权!
唐客脸色一冷,却听那高义继续说道:“门主可还觉得高某放错心思了吗?高某蒙教主恩赐执法之令,正为你唐门主京中之事而来。唐门主,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可说!”
“切,证据?你有吗!”唐客怒极反笑,扬身而起,“岂不说你是否有证据,就算你有哪有怎样呢?你是觉得唐某过于仁慈,还是你以为就凭你高疤脸的武艺就能胜过唐某一筹,让唐某束手待毙!”
高义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讥诮和怜悯:“唐门主乃我教中高人,高某武艺和心计确实不如唐门主。不过门主可曾听过:劳心者制于人,劳力者受制于人。唐门主是否忘记了高某手上还有一张牌呢!”
还有一张牌?还有什么牌?
唐客心中一冷,蓦然变色,却见高义一声尖啸,院落中顿时响起时起彼伏的尖啸声,遥相辉映。
仿佛子时山林中的夜枭,在黑暗中格外的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