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津关,董卓行营。
夜已深,孟津关巍峨的影子倒映在关下起伏的波涛上,帐篷外凉风习习,涛声阵阵。
董卓一脸恼意的看着身侧的李儒,心中的烦躁和怒气愈发的多了起来。
李儒今日并未随董卓出关,而是刚刚从雒阳飞奔而来。可惜,他的到来非但没能挽回西凉军的溃败,甚至还有点火上浇油的意思。
他带来了两条消息,一条关于小平津,另一条则源自旋门关。
袁术、王匡、孔伷、袁遗、韩馥及乔瑁统兵九万直指旋门,袁术麾下的大将在关下连斩旋门关镇守大将李傕两员副将,李傕已然抵挡不住,岌岌可危;
孙坚、鲍信、丁原、张扬、刘岱及张超挥师十万剑指小平津,孙坚亲率麾下四将冒着城头上的箭矢强攻小平津,小平津镇守大将郭汜告急。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破又遇顶头风。孟津关下一战,董越、杨定和胡轸三将战死,已让董卓觉得自己颇为郁闷了,可是李儒一来,董卓就已经觉得这三人身亡孟津关都不是什么事了。
比起一件倒霉事来说,更倒霉的就只有两件倒霉事了,更何况这是特么的三件倒霉事好不好!
果然是祸不单行福无双至啊,董卓斜靠在胡床上,双眼瞪成一对铜铃,恶狠狠的瞪着李儒。
傍晚初战失利,但城关毕竟还在董卓手中,他的麾下也还有十数员骁将,数万的西凉铁骑和雒阳城中的北校五军,他也还有足够的信心将关东联军堵在黄河之上。
可是,小平津和旋门关一旦失利,不要说雒阳已经暴露在关东联军的视野中,就是他董卓能不能活着回到雒阳都还难说。还想坚守孟津关?那特么的就是一个笑话!
小平津和旋门关仿佛两把高悬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也像压死骆驼的最后那两根稻草。
董卓只觉得口干舌燥,舔了舔嘴唇,喘着粗气看着李儒:“如今形势危急,关东联军三路大军兵寇三关,先生可有何退敌之策?”
“三关兵力不雄,守城之将捉襟见肘,独挡一面的统帅更是少之又少。”
李儒摊了摊手叹了口气,猛见董卓双眼中的屡屡血丝,心中悠然一叹:“自古以来疏不间亲。先秦穆公与楚成王联姻,两帮若一绊以婚姻,以抗强晋。元帝时,为保边境,赐宫女王嫱号昭君,与呼韩邪单于为妻。主公何妨一试?”
“试?试你妹啊!”董卓一脚蹬翻身旁的小枰,指着李儒破口骂道,“你特么的是猪脑子吗?老子当初让李傕允诺与孙坚联手,将老子家的闺女许配给他儿子,李傕被他大骂而回。同样的一件事难道你还要老子再出一道丑!”
看着董卓怒火中烧的神情,李儒硬着头皮说道:“当初那江东病猫拒绝了主公的好意,是他狗肉上不得席面。儒的意思是说莫若将主公子女下嫁给袁术袁公路之子!”
呃?董卓稍稍收敛了脸上的怒容,疑惑的看着李儒。
李儒接着解释道:“主公,袁氏一门四世三公大汉名望,并不辱没了主公千金。其次,袁术与袁绍虽贵为兄弟,却多有不合。
袁绍志向远大又为关东联军之首,袁术猖狂于时见利忘义,对那袁绍既瞧不起却又颇为忌惮。如果主公能够对袁术许之以利,再与之联姻,二袁交恶,旋门关之危必解也!”
“唔!”董卓捋了捋须,点了点头,“文优之言颇有道理。但是袁术毕竟远在旋门,而小平津和孟津关之危迫在眉睫,远水不能救近火,你还有什么计策?比如说火攻?掘河?”
李儒摇了摇头:“主公,黄河之上如何火攻?虽说孟津关下的浮桥连接着两岸,但浮桥早已被关东联军浇湿,除非用火油方能引燃,可是急切之间,我们那里能找来那么多的火油?
更何况,关东联军早已派驻重兵保护这浮桥,我们根本就没有下手的机会。
同样的,主公所述之掘河计亦不可取。
其一、孟津和小平津都在关东联军眼皮底下,若是此计,必须在其上游七八十里才不易擦觉;其次、黄河水流湍急宽约百丈,非数十万人力数十日甚至数月而不可为也。”
“这也不可,哪也不可,难道你是想让本相在此等死吗!”李儒否决了董卓之意,董卓又站在了暴走的边缘,恨不得立即将李儒撕成肉片。
李儒闭着眼沉思了半晌,忽然睁开眼目不转睛的盯着董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要解小平津和孟津关之危,属下愚钝,确实并无他法。但要解主公之危,属下却还有一计!”
“何计?”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你是说让本相离开孟津关?”
“不!不是离开孟津,而是离开雒阳!”
“离开雒阳?你让本相避关东联军锋芒,迁都他处?”
“正是!”
“你可知雒阳虽朝暮可下,却已置都两百余载,迁都之事可谓事关重大,仿若泥船渡河,稍有不慎便祸迫眉睫!”董卓眼角一挑目光如炬,牢牢的锁定在李儒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