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无可避,闪无可闪,眼前是杀人凶器,脚下是光秃秃的数丈高的一堵墙。他冷哼一声,一道凌厉决绝的表情在眼中一闪而逝,猛地往前一扑,手中的长刀同样也穿过箭跺刺在那人的身上。
惨叫声起,那人倒在关上,他却跌落在城下。
但是,惨叫声并未让后来者惊恐,反而更加的激发了后来者心中的热血,他们是同袍的兄弟,而现在,他们的袍泽再一次倒在了这座雄关之下,他的妻儿从此将无依无靠,他们要让城头的刽子手付出生命的代价。
他们心中的那只嗜血的怪兽也终于释放出来了,他们需要无尽的杀戮,也需要仇人的鲜血来平息自己心中的怒火。
“旗来!”
“槌来!”
忍令上国衣冠沦于戎狄,相率中原豪杰还我河山。
高顺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线,夏侯渊怒目横眉须发倒竖,二人同时大喝一声一把抓过士兵手中的大纛和鼓槌。大旗迎风招展,鼓角风云雷动。
高顺摇旗,夏侯擂鼓。
关上的西凉士兵都惊得呆了,曹王麾下两员堂堂大将,当世的一流名将竟然亲自摇旗擂鼓,这让他们如何匹敌?又让他们情何以堪?关下的士兵却没有惊讶,只有振奋,无边的振奋。
峰如聚涛如怒,他们冲的更加汹涌了。
他们不计生死,不顾安危,将刀紧紧的咬在嘴上,如森林中的猿猴一般在云梯和竹竿上攀爬,倒下去了,再站起来,前赴后继。
……
徐晃一斧将刚刚爬上城头的一名士兵劈成两段,目光沉重:“这是他们的第几次攻击了?”
石金靠在城墙上,扶着大腿喘着粗气:“第五次了!特么的,这高伯循的陷阵营比长安城中迎春楼的娘们都还厉害,这才四个回合老子的老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兄长说的极是!关键是特么的还反反复复,索取无度啊!”石原亦叹了口气。
石金、石原说的极是幽默,徐晃却连半丝笑容也欠奉,脸上绷得仿佛一面大鼓异常得紧。遥遥的看着潼关下众军丛中那道岿然不动的身影,徐晃徐徐吐了口气:“今晚和明日你们兄弟俩都不用上城头了!”
啊?
石金、石原目目相觑大眼瞪小眼:“将军,我兄弟二人虽然武力不济难忘你项背,但是这腔热血可不输于你……”
“你们想的太多了!”徐晃抬手打断了二人的话,指着天边的那道残阳,接着说道,“从辰时到现在,整整四个时辰,高顺和夏侯渊并未进水也未进食,就一直站在那里,他们的士兵也不知疲倦的攻击城池。
曹王联军足有六七万之众,他们的麾下也不止高顺和夏侯渊,还有赵云、张辽、张合、徐荣、夏侯惇、乐进和曹仁等人,他们也都是独当一面的天下名将。但是他们为何一直没有换人?”
“为什么?”
徐晃凝重的眼神中带起一丝傲然:“车轮战,他们打算车轮战!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高顺陷阵营和夏侯渊的大军在日落后就将退回营中,但是曹王联军会继续攻城。
只不过到时候再重新换一支精兵罢了。所以,我要求自我以下所有将士轮流休息,我们要保证足够的体力和精神应对接下来无休止的守城大战!”
一缕残阳透过秦岭上密集的树林照在潼关前,关下大河滔滔血流成渠,两道身影巍然于猎猎旌旗中,在夕阳余晖的照耀下高举大纛手持鼓槌,淡定、稳重。
“箭来!”
看着那两道沉稳的身躯,徐晃没来由的一阵焦躁,接过亲卫手中的箭支,手挽两石的铁胎弓,弓如满月怒喝一声,利箭刮过一阵寒风破空而出亦向高顺飞去。
箭如电,剑如光。
利箭亦至眼前,高顺右手一翻长剑出鞘,一道银光在眼前一晃,金戈脆鸣,寒星点点,利箭已跌入尘土。
高顺和夏侯渊冷冷的抬起头来,看着城墙上的男子,三道目光隔着巍巍的潼关、厮杀的将士和城头上下无尽的血腥在空中相遇、相撞,激荡起无边的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