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且说夏侯渊兄弟二人与吕布分道扬镳直取左侧大道,看着麾下残存的两千将士,心中兀自滴血,话也不多说一路上闷葫芦一般。
行了又约十七八里路程,眼看也快到华阴了,二人稍稍有了些振奋。
突然,一声鼓角骤响,前方飞出一彪人马来,张弓搭箭黑衣黑甲,足有万余之中,而队伍前方还有千余人俱是精壮有力,各手执两柄大戟,杀气森寒。
为首两员大将,一人手执透甲枪,一人倒拖开山大斧,赫然正是张合,徐晃二人。
原来张合、徐晃并不在蒲坂津,也不在三岔口,二人心中同时升起一丝懊恼。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张合却已纵马而出,似笑非笑的看着夏侯兄弟二人:“妙才、元让你二人来的也忒迟了吧?害我和公明兄弟俩在这里吃冷风都快吃饱了!”
夏侯渊苦笑一声,抬起头来:“张儁乂?你们果然使得好计策!若是你们还不现身,只怕我兄弟二人至今还蒙在鼓里!”
“朋友来了有好酒,豺狼来了有刀枪!”张合看着二人,叹了口气,“若不是你们欲谋主公,这计策又岂能奏效?妙才、元让如今你们已经兵败如山倒,还是下马受缚吧!”
“哼!”夏侯惇冷笑一声,勉力的抬起手中的寒铁枪指向张合,“张儁乂,你那手三流的功夫就想让我兄弟二人下马受缚?你就不怕在我兄弟手下做了屈死鬼?”
“哈哈!夏侯惇,你果然是死鸭子嘴硬。昔日你完好之时我张某尚且不惧于你,今日你一个落水狗除了会汪汪汪叫两声,你还拿得动你手中的枪吗!”
张合举枪昂然一笑,徐晃已走上前来并肩立在身旁,手中的大斧猛地往地上一劈,身后的健儿们哈哈一笑,齐声高唱。
“天皇皇,地皇皇,河内爹娘思儿郎。万余袍泽入蒲津,爹娘日夜哭断肠。天皇皇,地皇皇,孤魂野鬼在他乡。夏侯元让眼流血,纵使明月亦无光。”
士气高昂,歌声嘹亮。
一时间,健儿们雄浑的歌声在大道两侧萦回,也激荡在众人的脑海,夏侯兄弟身后已有数百兵士悄悄的将手中的兵器放了下来,四顾茫然。
汉王垓下葬千军,虞姬霸王泪纷纷。前朝旧事犹在耳,华阴又闻楚歌声。
楚歌!
四面楚歌之计,不,这是河内之歌,绝户之计!
这驴日的太阳!
夏侯渊看着山顶的暖阳,一颗心却掉了下去,仿佛置身于万丈冰窟之间。夏侯惇那个暴脾气却哪里受到了这种刺激,从军数年以来,夏侯惇还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蒲坂津偷袭王黎不成,结果反而失去了一只眼睛,接着又被王黎大军像狗一般的追赶了半夜,三岔口虚虚实实屡中奸计,浅水河再度水淹三军,一股股羞辱直冲脑门,顿时血脉喷张。手中的寒铁枪刚刚举起,一股鲜血亦如箭一般喷出,眼前一黑倒撞下马来。
“元让!”
夏侯渊急忙下马扶起夏侯惇,见夏侯惇双目紧闭,额头更是烫的吓人,已是沉沉昏睡生死未知,不由虎目紧闭大喝一声,两行清泪顺着眼眶留下。
原来,这夏侯惇与夏侯渊并非血脉至亲,甚至也比夏侯渊大上两岁,但因其莽撞鲁直为人坦诚,在夏侯渊面前更是憨厚可爱有一说一,夏侯渊竟一直将他当做自家的兄弟。眼见夏侯惇昏迷不醒,夏侯渊心中的那股悲痛直窜脑门。
“儁乂、公明,当初我们也曾为同袍兄弟,今日你们当真要做的如此之绝吗?”忍着泪将夏侯惇交给身后的亲卫,夏侯渊弃马步行上前,站在张合二人面前,一丝戚容浮在脸上。
“哼,袍泽?”徐晃跨马上前,手中的开山大斧指着夏侯渊喝道,“夏侯渊,袍泽是专门用来出卖的吧?你休要与我提什么袍泽兄弟,听着你这句话我只觉得恶心。
主公待曹孟德如兄弟,将河内郡白白送于你们的手中,又筹措了几十万石的粮食于你等。可是你们又是如何待主公这位昔日的袍泽的呢?偷入雒阳,图谋少帝,联手吕布,夜袭蒲津。
这就是你口中的袍泽?这就是你们对待袍泽的态度?夏侯渊,你手中的那把寒月刀给我看看是不是用阴气做成的,怎么你们夏侯家①背后的小刀子和阴刀就能嗖嗖的捅个不停呢?”
徐晃这一骂,直接就将曹操以及整个夏侯家全部扫了进去。
夏侯渊为人轻躁,本来性格刚烈,顿时勃然大怒,正欲拔刀相向,突然听得身后亲卫一声惊叫,转头视之,只见夏侯惇双眼紧闭,面如金纸。满腔的怒火化作悲哀,手渐渐的放了下来:“儁乂,元让已然如此,难道你真的就不再念及当初的同袍之谊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张合长叹了一声,手中的透甲枪缓缓平举,“妙才,合奉主公将令特来送你等一程,你等大可自去。不过,主公有几句话还请妙才带给曹操。”
“儁乂,你说吧!”夏侯渊心灰意冷的看着张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