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承一滞,脸上逐渐浮起一酡朱红。
李儒见自己挑唆成功,转向伪帝接着说道:“前秦之时,陈胜吴广两位义士大泽乡起义,高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此二人不过区区农民,便能引导全国义士共反暴秦,陛下乃高祖的龙子龙孙,真正的天潢贵胄,莫非你还不如这二人吗?”
“不要再说了!”伪帝一声暴喝,两手使劲的按着龙椅青筋直冒。
“罢了罢了,既然陛下愿做一个任人宰割的王爷,就像当日在董贼眼前那般战战兢兢的过一生,我李儒又有何话说?”李儒转身便向宫门口迈去。
董承也先伪帝一步窜到李儒身边:“李侍中,你们可是真心拥护陛下?”
李儒看着董承,脸上闪过一丝讥诮:“董将军这话说的好笑,想当年,李某为弘农郎中令之时,曾奉董贼之令亲自毒杀过少帝及灵思皇太后,你觉得少帝和灵思皇太后贵为一国之主,会选择忘记以显示自己的大肚?”
伪帝眼神仿佛波浪一般的流动,过来半晌才渐渐趋于平静,接过了李儒手中的橄榄枝:“李侍中,王黎数万人马兵寇长安,先后下汉关、弘农、潼关,又屡败西凉、曹操和吕布。你觉得你们有几分把握击溃王黎守住长安?”
李儒转过身来:“陛下,吕将军已书信马腾、韩遂、李傕前往长安救驾,以众人之兵力和长安的防守,微臣以为我等或可坚守长安数月,但并无七八分的把握守住长安!”
“李文优,你敢消遣朕!”伪帝的眼神再起波澜。
李儒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陛下,稍安勿躁,请听微臣与陛下细说!”
“准,那你且说说看!”伪帝点了点头,让身旁的小黄门给李儒拾了一条凳子。
李儒拱手致谢,在凳子上坐下来:“长安京畿重地,冯翊郡已为王黎所制,京兆郡郑县、新丰等地也同样陆续跪服在其蹄铁之下。长安也只剩下扶风郡一枝独秀,地利也不在我等手中。
而韩遂、马腾和李傕固然可解一时之忧,但众人皆为利益或大义联合,并不能如王黎麾下将士那般令出一门如臂使指,短期内尚可抗衡,时间一久必然矛盾滋生,所以人和同样也无胜算。
天时地利人和,王黎已占其二,此战还如何取胜?因此,微臣与吕将军以为,陛下的龙兴之地不在长安。”
“那在何处?”
李儒淡淡一笑,自信满满的看着伪帝斩钉截铁道:“兖州!陛下龙兴之地不在长安,而在兖州!”
“兖州?”
“正是!”听着伪帝愈发急促的呼吸声,李儒傲然一笑,点了点头,“曹操为王黎所败退出司州,其麾下万余兵士尽丧于王黎手中。又因其父曹太尉亡于徐州刺史陶谦部将张闿之手,已亲率其余大军杀奔徐州。
袁绍海内名望,久居渤海,本欲借道冀州入主雒阳共效与少帝朝廷,却因王黎那厮嫉贤妒能,先后以雒阳朝廷名义遣韩馥、刘备和刘虞对抗袁绍,致使袁绍至今仍深陷中原战火不能脱身。
又,荆州刘表,刘汉之宗室,陛下钦命镇南将军、荆州牧,封成武侯。其人于荆州恩威并济,招诱有方,使得万里肃清群民悦服。又开经立学爱民养士,同为袁绍之盟友。
年前,因王黎一封书信,挑起孙坚与刘表之仇恨,樊城、江夏俱落入孙坚手中。爱将张虎、陈生及吕公数人也尽命丧孙坚长子孙策之手,其对王黎之仇恨若滔滔黄河绵绵不绝。
陛下试想一下,曹操、袁绍、刘表及吕将军皆为国之干臣,能征善战之士,却均为王黎私仇。兖州地处冀州、荆州和徐州中央,如果陛下弃长安入主兖州,这数人可愿共抗雒阳服侍陛下左右?
且长安虽为旧都,却满眼黄沙物资疲匮乏,不及兖州繁华钱粮充足,陛下若是重为天子,于兖州发号施令,天下群雄谁敢不从?雒阳少帝不也胆战心惊?”
“善!”
“不过,此事却还有些阻碍……”
“什么阻碍?”
“长安城防固然牢不可破,但吕将军此次出征损伤惨重,董承将军和伏完将军两位国丈麾下的健儿勇猛善战,亦为我汉室少有的精兵,希望……”
这是想瓜分董某和伏完的军权?董承心里闪过一丝狠毒之意,转眼又被国丈的帽子给亮花了眼,急忙向伪帝奏道:“陛下尽管放心,为了陛下的天下,不要说兵士,就是要了老臣的命也在所不惜!”
“此乃朕中兴大汉之机,谁也不能成为此事的绊脚石。吕将军和李侍中但需用兵,尽管征调便是,朕允了!”伪帝点了点头霍然站起,狠狠的在龙椅上一拍,双眼泛红,脸上闪过一丝决绝,眸子中带着一缕杀气。
“朕异日若能重掌天下,你便是朕的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