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周拈了一枚牌九和色子问道:“牌九还是色子?”
王黎眼神中一片漠然:“牌九太复杂,就色子吧!”
“恩,那也不错。”唐周缓缓捡起三枚色子丢入眼前那黑色的色筒里,顺势倒扣在桌面上,“王将军要大还是小?”
王黎也将另外三枚色子放到身前的色筒:“色子的大小另有什么说法吗?”
唐周看着王黎,双手压在色筒上,目光炯炯有神:“就身前的色筒各自摇上一把,最后按色筒中三枚色子面向上的点数之和进行比较。比大乃是点数大的胜,比小则是点数小的赢!”
王黎讥诮一声:“那如果点数相同呢?难道你要我陪你在这里赌到天亮?”
“点数相同自然是庄家赢,这是天下赌场通理,王将军莫非不知道?”唐周脸上同样有了讥诮之意。
王黎点了点头,接着问道:“那谁是庄家?”
唐周单臂指了指自己,笑道:“当然是贫僧了!王将军当年凭借一本账册翻出万剑杀人案,又依据红枫渡的一点点线索一举掀翻太平道魏郡根基,乃天下少有的聪明人,不会看不出来谁是庄家吧?”
主公这问题这么小白?
甘宁顿时大急,双手一搓急忙凑在王黎耳边:“主公,当年甘某和兄弟们曾多次出入赌场,打遍荆州无敌手,也算得上是赌中豪杰了,要不让甘某替主公赌上一把?”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兴霸,王某虽然没有见识过赌局,但凡是也总得有个第一次吧!”王黎却是摇了摇头,淡然的看着唐周,“不过,王某没有大师那种看淡数万人生死的大胸襟,至今也只是我大汉朝一个小小男儿。
大胸襟自然有大气象,小格局却有小的情调。大师,主随客便,今日我们就比一比小吧!”
见王黎言语之间依旧映射当年之事,唐周心中一突,伸手抄起色筒就欲摇掷,却见王黎在腰间一按,中兴剑挡在了身前:“王某可以陪你赌上一把,但是,今日王某却要加上一个赌注?”
“什么赌注?”唐周心中一凝。
“欲为圣明除弊事,肯将衰朽惜残年。”王黎徐徐吐了口气,“大师的记忆里看来确实是不太好了,当年王某乃是魏郡贼曹掾,大师在魏郡犯下重案,难道这事不应该暂时给王某一个交代?”
“如何交代?”
“你若输了,还得赔上一只大拇指!”
“王将军已经忘记了贫僧刚才说过的话吗?”
“正是因为王某还记得刚才大师的话,所以才只要了你一只大拇指,否则王某今日就要你的命!”
“王将军信心十足,看来今日是想吃定我了?”唐周右手将色筒高高举过头顶,阴恻恻一笑,“就不知道王将军的赌技是否也和你的口舌、剑术那般厉害!”
言毕,唐周单手握住色筒在头顶飞速的晃动,色筒仿佛赋予了生命般,或上或下忽左忽右,色筒里也传来色子击打在边缘和来回滚动的声音,轻弹起一段美妙的音符。
忽如银屏乍破,珠玉飞溅;忽如幽泉叮当,碧潭摇曳。
完蛋了,看着唐周那熟练的手技,甘宁一声暗叹,这唐周不会摇出来三个一吧?若真是这样,特么的还让主公如何去赌!
唐周听着色子缓缓停下的声音,眼角带起一丝自信的笑容,慢慢的将色筒放在桌子边缘,轻轻的揭开色筒,只见三个色子好像搭楼一样一个压着一个垒在一起,最上面的色子只有一个红色的点。
一点!
唐周用三枚色子只摇出来一个一点!
“王将军,你好像输了!”唐周舒了口气,额头上紧皱的眉宇也渐渐舒展开来。
王黎淡然一笑:“我还没有开始摇,大师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输了?难道你是佛祖转世?”
唐周一怔,甘宁也紧紧的低下头去,生怕唐周连他一起鄙视,就算是他亲自下场也最多只能摇出三个一来,又岂能如唐周这般炉火纯青,将三个色子叠在一起?
而且就算三个色子摇出一个一点来,那又如何?还不是庄家赢!
“你一把最少可以摇出来一点,王某确实佩服。但你又怎么知道王某就不能摇出来比你小的点数呢?”
呃?还能比一少?开什么玩笑!
唐周和甘宁同时一懵,王黎右手却已在桌上轻轻一拍,看着色筒从桌上跳将起来,立即一把抄住,右手飞快的旋转、抖动。
但见:
那色筒好似精灵一般,在王黎的手中欢呼雀跃,或如蝴蝶翩翩起舞,或如蜻蜓款款而飞,忽儿在手中一跳陡然飞上头顶,忽儿于眼前一滞猛地落下虚空。
仿佛裴将军马上飞剑,恰如赵飞燕掌中舞蹈。
原来摇色子还能摇出这样的境界!这是开了挂吗?
甘宁只看的酣畅淋漓,唐周的一颗心却提了上来。忽然,王黎手中一顿,色筒笔直的落下来直接倒扣在案桌上,随手将其掀开,只见色筒中的三枚色子早已不见,案桌上仅剩下一堆齑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