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说现在,襄阳州衙里面就吵翻了天。
刘表靠着胡椅坐在案桌前,看着渐渐有些水火不容、泾渭分明的两班人马刘磐、王威、文聘、蒯越、蒯良、蔡瑁、傅巽、黄祖以及刘先、伊籍等人无力的揉了揉额头。
半晌才抬起头来,看着刘磐道:“磐儿,你确定黄汉升要投靠雒阳了吗?”
刘磐点了点头,双手抱拳从队列中来到堂前:“伯父,黄汉升乃是我军中大将,伯父亲封的中郎将,在这襄阳城中也算是屈指可数位高权重。
伯父对他的知遇之恩以及磐儿对他的信任如同再造,是想如此情况之下,若非他执意想要离开我等,投靠雒阳,他又为何会辞去中郎将之职,前往雒阳呢?”
“此言大谬也!”蒯良越班而出,朝刘磐讥笑一声,“这襄阳城中谁不知这黄汉升家中就只一独子,又有谁不知道黄叙惯来的体弱多病?这数年来,黄汉升为黄叙之事四处遍寻名医而不得,愁的是郁郁寡欢,头发也白了许多。
主公,自古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黄忠已经年过不惑,老妻病逝,膝下也只有这么一个独子,相对于他的前程来说,黄氏的血脉传承显然更为重要。若说黄忠前往雒阳便是通敌,良不信!”
“不错,主公,我等也不信!”一个好汉三个帮,这蒯良在襄阳城偌大的名声,自然也少不了相帮之人,王粲、刘先和伊籍同时出列应和道。
哼,一群假仁假义的竖儒!
黄祖心中闷哼一声,站在刘磐身边,说道:“主公,这黄忠虽是我南阳之人。但在军中颇得军心,若是刘都尉之言属实,那么必然会因其军中哗变。”
“难道私自将一方大将关入大狱,就不会引起哗变吗?”傅巽冷冷的看了黄祖一眼笑道,“如果巽没有记错的话,当初黄太守镇守江夏屡败于孙坚手下,而黄忠却在襄阳城下与那孙策大战一场,力保了我襄阳城不失!”
“你!”
黄祖气得吹胡子瞪眼,指着傅巽半天说不出话来,却听傅巽接着说道,“主公,且不管黄忠是否真的投敌,刘都尉擅自捉拿主公麾下的大将下狱,绝不可轻恕!”
这特么都是哪跟哪啊?
只是讨论一下这黄忠是否通敌,怎么又转移到磐儿身上来了,这帮子人怎么就这么不安分呢,就见不得我刘氏一族坐镇荆州!
刘表气得两耳发昏,却也知道这些人都是一方名士,不但不能喝骂,甚至连大话都不得说上一句。
不说那蒯良乃是异度的兄长,荆州赫赫有名的蒯氏一族,单说这傅巽的来历同样也不小,其先祖乃是当年随高祖东征西讨,西汉开国功臣第十位的傅宽,真正的根正苗红。
“是的,绝对不可轻恕,不过不可轻恕的不是刘都尉,而正是你傅公悌!主公,我等军中健儿讲究上下一心,如臂使指。若是人人都如黄忠那样心怀鬼胎,让我等如何执掌军机?”刘表还未说话,蔡瑁又站了出来。
刘表无力叹了口气,朝傅巽和蔡瑁二人挥了挥手道:“公悌,德珪,你二人不要偏题了,我们现在讨论的是这黄忠是否通敌。公悌,你还是先说说你对于此事的看法吧。至于磐儿那里,本州后续自会有处置!”
“主公,属下听说源头不清,如何令下游清澈,根基不固,不能使树木参天。”傅巽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此案的源头皆源于刘都尉的一面之词,以及刘都尉私用刑律,属下以为此事仅需将黄忠拿至堂前,与刘都尉对质即可!”
刘表指了指傅巽,转过头来朝身旁的蒯越问道:“异度,此事你怎么看?”
蒯越微微颔了颔首,越众而出抱拳道:“主公,这黄汉升因所谓通敌之事下狱已经七八日了,而我等在州衙中同样也吵了七八日,如今不是这军心将乱,而是我等麾下的心要分崩离析。”
“此话何意?”刘表霍然一惊。
蒯越笑道:“主公难道不觉得吗?这数日来,主公麾下文武各分两列,泾渭分明,颇有老死不相往来之意,长此以往,离我荆州分崩离析的局面也不远了。
适才傅公悌有句话说得很好,源头不清,如何令下游清澈,根基不固,不能使树木参天。但公悌却找错了源头,源头是何?源头正是今日我等争吵的黄汉升。
主公,一件杀人的案子数日悬而不决,可令众民失望。一件通敌的案子久拖不断,同样后患无穷。为今之计,还请主公务必早下决断,避免我荆州文武从此分家!”
刘表拈着颔下的几根长髯点了点头:“那依你之见,这黄忠是有罪还是无罪呢?”
蒯越扫视了一下众人,见文聘、王威等人皆是面色如常,一副毫不关己的模样,而刘磐、黄祖以及自家兄长则是满脸期盼之意,脸上闪过一丝诡笑,朝刘表稽了一礼,斩钉截铁的说道。
“当然是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