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头上如同开了一个豆瓣厂和辣椒厂一样,鲜红色的血与剁碎的辣椒一般殷红,汁液飞溅。落在众人眼中,除了一丝丝惊恐,还有无数的感同身受,顿时哀嚎连连喊爹叫娘之声不断,又如在城头搭建了一座硕大的口技培训班,什么怪腔怪调气弱声嘶,什么穿云裂石鬼哭神嚎,不一而足。
三面的城头上皆是一片狼藉,数以百计的将士倒在巨石和毛竹下,任由鲜血长流,无助而茫然的看着一旁的尸骸或者同样无助的袍泽,渐渐的闭上双眼。
雷薄雷霆大怒,一步从箭跺口跳将出来,长刀猛然劈在城墙上一声怒喝:“淮南的汉子们,将所有的圆木、滚油、抛石机和床弩给老子抬出来,老子要让江东狗贼血债血偿!”
“诺!”
雷薄一声“淮南汉子”,千军齐声,万民同啸。
虽然适才江东军的攻击让他们成百上千的兄弟死于非命,虽然半空里还有无数的落石和毛竹,但他们的心中却再也没有半丝的畏惧,甚至还为刚才的那意思迷茫感到耻辱。
他们心中的热血重新被雷薄点燃,他们的眼中也只有几乎喷薄而出的怒火。
诗仙李白在诗中就曾经写过:君不见淮南少年游侠客,白日球猎夜拥掷。呼卢百万终不惜,报仇千里如咫尺。
不管是雷薄、陈兰和俞涉麾下的将士,还是城头上临时聚集起来的民夫和百姓,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身份,那就是他们都是淮南的男儿,报仇千里如咫尺的淮南男儿。
众人齐齐一声怒吼,跟随着雷薄三人三列于蕲春的东、南、西三处城墙上。
前排将校跪于地上,其余的则交错排列其后,前排将士手中的雕弓、虎贲弓以及身前的床弩搭弓上弦,如滚滚长江中的洪涛一般倾泻而下。后排的将士则将手中的滚石、圆木以及火油等物高高举过头顶,怒吼着从后插上,奋起双臂之力从城头上抛下。抛石机同样呼啸着,将一块块石头砸入远处的关东联军阵营之中。
黑云压城城欲摧,山雨欲来风满楼。
密密麻麻的箭支、滚木、火油和落石,仿佛晴天里陡然汇聚的乌云,奔腾着,怒啸着,快速的涌动在一起卷云挟烟,宛若黑夜一般罩在蕲春城上,灰蒙蒙黑沉沉的一片,万里高空也好像被压低了许多,只压得城下的江东联军喘不过气。
哀嚎声乍起,数千名江东联军就像刚才的守城士兵般在城下歇斯底里的尖叫着。无数的滚石、圆木、弩箭和火油纷纷的浇灌在城下阵营中或者云梯上,在这长江边上浇筑出一片红色的海洋。
“杀!”
孙坚心如滴血,一把夺过一旁兵士手中的鼓槌,狠狠的击打在牛皮战鼓上,无边的杀意充斥着蕲春县城。
韩当手中的长刀猛然一扬,一团炫目耀眼的光轮在城下一闪而过,韩当已经飞身跃在云梯之上,双脚飞蹬,单手频换,很快的便在箭跺口冒出一个人头来。
“孩儿们,火速让开!”
城下健儿士气大振,程普和陆儁恰似心有灵犀,铁戟蛇矛和镔铁长枪同时出手,不约而同一声怒吼,“蹬蹬蹬”数声,爬上云梯健步如飞,亦快赶上韩当的高度。
见韩当即将爬上城头,陈兰奋力一跃,力灌双臂泰山压顶般手中的宣花大斧已劈在韩当头顶。
听得头顶“飕飕”冷风,韩当双臂高举就在那云梯上一架,挡住陈兰的斧头。却不想一支冷箭迎面而来,韩当大吃一惊,单手在云梯上将身子一甩,双脚悬空离开云梯躲过冷箭。
陈兰嘿嘿一声冷笑,手中的大斧再度祭出,将云梯上的铁钩拦腰批断,接着单脚使劲一蹬,云梯就如离了巢穴的雏鸟一般直往城头下栽去。
好一个韩当,见势不妙,急忙从云梯上撤下手来,双手紧握大刀狠狠的按在城墙上,仿佛一条壁虎紧紧的贴着坚硬的墙面。
铁屑四溅,寒光纷飞,一条深深的凹槽从城头上直贯墙角,韩当长松一口气稳稳当当的落在城下。
然而,程普和陆儁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程普直面演义中曾于华雄激战数个回合的俞涉,而陆儁则面对的是袁术麾下除纪灵外的另一猛将雷薄。
一柄铁戟蛇矛,一杆镔铁长刀,本是名闻天下的武器,二人也本来打算在战场上绽放异彩。最终却是一死一伤,程普落地之时摔折了一只手臂,而陆儁则直接被雷薄劈于蕲春城下,死于乱军之中。
雷薄舔了舔刀刃上的鲜血,楚霸王一般睥睨着城下众人,啸声如同滚滚惊雷盖过城下千军万马:“我淮南男儿顶天立地,但有不服者,尽管来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