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气很浓烈,却并不像那些青楼女子脸上抹的劣质香粉那般令人呕吐,反而有一股生活的味道,很接地气。
这是火油!
味道只是一触鼻,荀谌、周昂以及被护卫扶在内墙的审配便立时失色,心中寒意渐生,仿佛城下的青草一般吐翠,发芽,然后燎原。
他们不是没有见过火油,冀州那些富绅们的家奴生火做饭时有时也会用于引火,他们守城时也曾经用过,而且现在城头上都还摆着百十桶火油用于退敌。
这么大规模的用于攻城,甚至还配合着白玉京和绿映红一起使用,他们却还是第一次见到。
心中忧虑愈发强烈,荀谌、周昂和审配牢牢将目光锁定在守城兵士的身上。
城头上烟雾缭绕,哀叫连连。士兵们经过石弹的洗礼,有的还躺在城墙角落里舔着伤口,有的刚刚冒了个头又让从天而降或者脚下溅起的火油彻彻底底再给洗了一遍。
他们或者目瞪口呆的看着城头上的落石、皮囊,或者心惊胆战的龟缩在盾牌下,或者麻木的握紧了手中的钢枪长剑从箭跺口探出头去。
他们都曾是袁绍帐下的精兵,经历过攻城之时的石雨,同样也见过卢奴的大火,可是他们也绝对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这些旧时的伤害将会集中并且加倍的再次降临到他们的头上。
所以,此刻他们不再是那个威风八面的精锐之师,只是一群散落在城墙上握着武器的散兵游勇。
他们的阵型已经开始乱了!
他们的心里已经开始慌乱了!
一股戾气从心底窜起,周昂昂首阔步的走到城墙前,拉起一名吓得躲在墙角的士兵,一剑插入兵士的胸前厉声喝道:“脑袋掉了不过碗大的疤,慌什么?还不好好准备迎战,难道要等老子现在就将你们杀个干净吗?”
将是军中胆!
颜良和文丑不在城中,周昂就是他们心中的那颗胆!
周昂一声怒喝,那兵士迎面倒下,鲜血洒在城头。众人先是一惊,接着又好像找到主心骨一般,迅速归位守在城墙箭跺口,形成一层层忽高忽低忽厚忽薄的长城。
高和厚自然是那个位置上的兵士还健在,低和薄则表明那个位置上已经有人受伤或者死亡,后排的兵士正在补上。
不管怎样,刚才除了飘零的旌旗外毫无生机的城墙终于有了一层护甲。兵士们就是旌旗的护甲,城墙的护甲,也是房子城中老百姓身前最后的一层护甲。
不过,这些还不够!
周昂朝城下看了看,见正面的王黎等人已经开始指挥军队准备云梯攻城,城南和城北两侧同样传来冲车在地面摩擦的声音以及将士们的呐喊声,脸色微微一变理,也不理荀谌和审配二人的呼叫接连下了几道命令。
“滚木!”
“火油!”
“弩箭!”
“石弹!”
“所有守城军备火速准备妥当抬至箭跺旁!”
军令流水一般迅速的往下传递,一颗颗硕大的滚木,一只只装满火油的木桶,一具具露着锋芒的床弩以及一堆堆原已准备好或者王黎大军帮忙准备的石弹堆积在箭跺后,好似检阅中的军队一样有条不紊错落有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