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阿,你在干什么?”
王黎勃然色变,崔十娘等人是自己的盟友,对王断自然是恨之入骨,而自己也恼怒王断数次破坏了自己的好事,心中的恨意虽不如滔滔长江那般绵长,却也不下于奔流不息的漳河。
见史阿突然反目,饶是王黎历经过多少沙场上的征伐和暗夜里的刺杀,早就打磨得古水无波的脸上这一刻也不由怒火中烧。他刚才就有些疑惑于史阿的表现还想一探究竟,可转眼间史阿就在他眼前上演了一出无间道。
他想不通,为何史阿前一刻还在和王断浴血厮杀,下一刻就成为了王断的守护者。
他也想不通,史阿是自己的师弟,不要说那些大道理,就算是亲情血脉,难道这王断还能比得过自己?
他更想不通,如果史阿一直都是王断安插和潜伏在自己身边的一枚棋子,那么先前在徘徊洞和天梯下绝对是一个刺杀自己的好时机,为何他要等尘埃即将落定的时候才跳出来呢?
史阿没有回答,天上的明月也依然静谧。
王黎脸色渐变,逐渐和月色一样冰冷:“史阿,你可知你身后的王断正是当年一手挑起抑佛教和毗门教两教纷争之人,他的手中已经浸染了数十条无辜生命的鲜血?”
史阿还是没有回答,但他盯着唐周的目光却是一片森然,仿佛他手中的龙泉剑。
王黎已知道他的意思,如果说王断只是杀了毗门教满门上下几十人,那么他的盟友唐周则是致青、幽、冀数州数十万百姓身染瘟疫的罪魁祸首,相较而言,唐周明显是那个更该死之人!
崔十娘朝王黎摇了摇头走上前来,轻吐檀舌:“史壮士,本座明白你的意思。本座不知道你护卫王断的缘由,也不想知道你的苦衷。但本座可以明确的告诉你: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不管是王断也好还是唐周也罢,他们当初或因一己之私致使他人亡故,或举着大义的旗号将无数百姓拖入苦海,已经造下了不可饶恕的杀孽。今日,便是他二人承担因果报应之际!”
原来唐周今日也将死于此地!
袁绍、凌飞雁、曹正方等一时默然,就连一旁酣战的赵云和袁术二人也同时停下手来,袁术踉踉跄跄的站在袁绍身边,拂尘上几滴鲜血,握着拂尘的手微微发抖,显而易见,袁术和赵云之争胜负已定,他已经受了一些轻伤。
但王黎、支娄迦谶和彦达缚等人却是面不改色,显然他们早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甚至当初在制定这个计划的时候,他们已经将唐周的生死包含在内。
而唐周同样也很清楚自己的下场,毕竟那数十万冤魂的罪业可不是念几卷古经、点几盏长明灯再唱几声南无阿弥陀佛就能够轻易消除的。
唐周黯然一笑,缓步来到王断身前,左臂夹着伏魔棍右手唱了一个喏,神色平静,那狰狞丑陋的面容已有了几分禅意。
“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则般若生。善恶报应祸福相承,身自当之无谁替代。当年贫僧因我毗门教中之事,思想偏激,造下无边罪业。幸得天王和龙王的当头棒喝,贫僧也是知错。
可惜,贫僧幡然醒悟的还是太迟,冤孽已经造成不可更改,贫僧此生也绝不再想生还之理。贫僧一直苟延残喘厚颜于世,只是想找出当年陷害我教的昆仑和王断。
冤有头债有主,昆仑、王断和贫僧便是造成数十万生灵涂炭的凶手,今日贫僧无非是想与他们同归于尽求得一个心安,史壮士你又何必非要牵扯进来呢?”
史阿很惭愧,但他的双脚却依旧如扎根崖畔的劲松一样稳如磐石,没有半分动摇。
“史阿,你退下吧,修罗说的不错,善恶报应祸福相承,身自当之无谁替代。我自己的事你也替代不了,终究还是要自己解决的好!”王断苦涩一笑,将史阿轻轻一拨,斜跨一步来到众人眼前。
见王断倒还有几分担当,崔十娘、支娄迦谶、唐周和彦达缚几名盟友也不怕再伤着史阿于王黎的颜面不好看,心下一松,手中的兵器再次祭起。
横笛靡音短剑光华,铁棍飞影佛门狮吼,长刀短剑同样涌起漫天的碧浪残阳,寒光倒影中众人复又战在一起。
但,王黎的心中已经有了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