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十娘和唐周已经气得发指眦裂,心中的怒气亦如滔滔不绝的黄河水随时都可把王越淹没,但他们却依旧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并未开口询问昔年师门灭门之事。
当然,这并不是因为他们推崇王越,也不是因为看在王黎的面子上就打算放弃了那滔天的仇恨。如果有可能,他们恨不得能够立即抽出腰中的宝剑长刀将王越劈成几十块。
他们没有开口,只是因为王越自己已经开了口。
王越行走在众人之间,仿佛《将夜》里书院二师兄的那只大白鹅,轻世傲物,睥睨天下。
“当年,我与南华真人同气相求,成为了护教护法。但由于我曾经出入宫廷,与先帝、张让和赵忠等人以及一些侍卫小黄门都曾打过照面,出入雒阳多有不便。”
挨着王黎在巨石上坐下,王越甩了甩衣袖继续说道,“南华真人虽然不知道我就是王越,却也知道我从雒阳而来,他担心我的行藏被人道破,便向我推荐了千机堂的百变易容之术。
说实在话,当时的千机堂在江湖中声名显赫,在我等武人心中犹如圣地,而千机堂的创始人竺扶风更是宛若将军眼中的白起、项羽,文人心中的孔孟、老庄。
于是,南华真人和我备了礼物若干,前往兖州济阴求见千机堂当代宗主竺天南。本来想着竺天南念着我等都是武林同道,或许会看顾一二,将这百变易容术传授我们也未可知。
细认消停无远近,分明意外隐玄机。我和南华真人都没有想到本来只当是旅个游那般简单的事情,最后的结果却完全出乎我们的预料,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终致千机堂败亡泯灭!”
崔十娘心中一紧,知道当年师门被灭的真相可能就在眼前,心中大为着急,却又不便向王越这个不共戴天的仇人询问,急忙向求助的目光投向王黎。
王黎点了点头,开口问道:“什么意外?可是竺天南发现了你和南华真人的真实身份?”
“恰恰相反,不是竺天南发现了我们是抑佛教中人的身份,而是我们发现了原来千机堂就是佛教在中原的一处传道场!”王越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当时,竺天南听闻我二人来自金斗观,心中大喜。打算效仿昔日的摄摩腾和竺法兰进行辩法,将我二人留在门中,希望能够说服我们,让我们改旗易帜,随他修行佛法。”
终于明白王越为何会灭其满门了!
王黎微微一叹,也不知道这竺天南是个榆木脑袋还是一味的痴愚,居然想将南华真人这个铁杆的道徒拉到佛教的大旗下,为自己摇旗擂鼓,这不是与虎谋皮吗?
王越也跟着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南华真人道法精湛学贯古今,没有几句就听出来竺天南言下之意,也知道了这竺天南就是他所深恨的佛教教徒。而我同样没有想到,自己倾慕的圣地便是西域佛教在我中原的道场!”
“我师尊对你等以美食款待,又与你们坐而论道,虽说隶属不同宗门,却也罪不至死,为何你二人还要痛下杀手行此猪狗不如之事?王越匹夫,难道这就是你们道教里所谓的大道和大义?”
崔十娘虽然也是恨极了王越,说话行事或许还会顾忌到王黎的关系,但唐周本来就是毗门教阿修罗,性格暴烈如火,出口哪里会有那么多的遮掩,言语无状,指着王越便是破口大骂。
“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