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轻拂,隐有油香。
“主公,那是什么?按照以往的惯例,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是圆木和火油吗?”
夏侯渊驱马来到曹操身旁,指着士兵们手中的斑竹筒和城墙上的黑色帘幕满脸的诧异之色。
然而,曹操却并没有理会自己的这位族弟。他的面色亦如太原的煤山一般黝黑,渤海的空气一样凝重,他已经从风中嗅到了一丝危机。
当初为了能够一震刘备那个躁动的心,他可谓是下了血本,难道这一切又将是空中楼阁水中捞月吗?
在褒信城中的十日,他不但和程昱等人一同对战术进行各种推演,甚至还召集了各方的奇人异士,为首批登城的将士们打造了一批可以大幅度防止被飞溅的火油烫伤而戴在头顶上的盾牌。
那些盾牌就背在士兵们的后背上,但是此刻却已经好像完全没有了用武之地。
因为,火油已经顺着城墙和云梯流了下来,浸染着士兵们的衣甲,他们衣服、性命和火油紧密的联系在了一起。
果然,不等曹操喝令退军,梁纲一声暴喝,数百名弓箭手纷纷弃弓点火,将一支支火把沿着城头抛下。数百支火把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仿佛天边坠落的流星雨,在天空中留下璀璨的光芒后落在了云梯和兵士们的身上。
“轰!”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火苗迎风而涨,云梯和士兵们身上开始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紧接着,一颗星、两个星、三颗星…无数颗寒星在城墙上骤然点亮,就像是宁静的银河里突然冒出来成千上万的星星一般,噼噼啪啪的声音在一瞬间凝聚成一声声霹雳般的雷响,云梯和兵士们同时被点燃,城墙上立时铸就起一道红色的防线。
毒燎虐焰,烟炎张天。
云梯在大火中呻吟,士兵在火焰里歇斯底里,可惜火油早已经将他们包围,他们已经无路可去。
除了等死之外,就只有死,冲上城墙抱着敌人一起死!
无数的士兵跌倒在火堆里,无数的士兵强忍着锥心的疼痛努力的向上攀爬。
可惜,掉下云梯固然是一死,爬上云梯也未必就是活路。
火焰已经顺着云梯和城墙先他们一步到达了斑竹口,斑竹口流出来的火油再次被点燃,宛如群龙吐火一样,七八十道火苗向着刚刚从箭跺口冒出来的脑袋就是一阵乱喷。
也不知道那斑竹口处是否安装了铁皮,竟然能够将大火阻隔在外,所有的竹筒都朝着箭跺口的方向,一团团猛烈的火焰从竹筒里喷浆出来。
惨叫连连,哀嚎声声。
衣甲燃了,胡须燃了,头发燃了,整个身子也跟着燃了。
士兵们望着眼前吃人的大火,无力的松开了手中的武器,变成一具具被大火烧灼烧的焦炭仰后倒下,不时传来“砰砰”的落地之声。
闻着火中烧焦的味道,听着城头下士兵们杂乱的声音,看着帐下的将士们目瞪口呆惊恐万状的表情,曹操顿时泪流满面。
我们的剑还未佩妥,出门便已是江湖。我们尚处于刀耕火种的时代,阎象却已经握紧了热·兵器。这特么的哪里是火油,这是一支支要人命的火枪!
斑竹筒当然算不得热·兵器,更不能称之为枪,但却绝对俱有划时代的意义。
“撤兵!”
曹操颓然的趴在马背上,已经再也没有力气进行吐槽了,阎象带给他的意外和伤害实在是太令人震惊了。高兴而来扫兴而归,或许就是他这一刻的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