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晚秋的初阳透过远处的山峦、近处的楼阁,钻过窗户落在榻前,卧室中顿时沐浴着一股暖和安宁的气息。
荆州刺史刘表的大公子刘琦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在侍女们的服侍下穿净了净脸,换上一身新装,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日光打了个哈欠,心中一片阴霾。
胡昭和司马懿出使荆州已经过去半个月了,可惜,他并没有等到任何外出的机会,哪怕是去前将军帐下做人质。
所以,他只能继续废物一般龟缩在襄阳城中装孙子扮懦弱。
所以,他只能依旧强颜欢笑,继续在府中的侍女、庄丁、管家以及阿翁和后母的细作面前耍着各种的混,将自己伪装成一个胸无城府、混吃等死的浪荡儿。
自从他的阿母去世以后,自从他的阿翁开始娶了荆州名门蔡氏之后,自从蔡氏为他的阿翁生下一个小儿子刘琮之后,他就开始各种谨慎、各种防范,努力的将自己演变成荆州的一个小透明。
他读过左丘明的《郑伯克段于鄢》,也知道始皇帝的二子胡亥曾经杀光自己的三十三名兄弟姐妹,因此,他不得不小心行事,也不得不忍辱负重。毕竟,他才刚及弱冠,他的生命看上去应该还很长很长。
“大公子,听说城南望江楼的豆腐西施今日准备做一道怀胎豆腐,可要一起去尝一尝?”一道急促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一名年龄仿佛的胖公子大摇大摆的走进他的卧室。
胖公子名唤王肥,乃是荆州大将王威的侄儿,也是他从小到大的玩伴,同样没有什么正当的职业,整日不是陪着他去青楼品一品初夏姑娘的胭脂,就是聚一群人斗蛐蛐调戏良家妇女。
“今日……”刘琦正打算拒绝,突然瞧见门外一道人影一闪,急忙改口道,“今日正好闲着没事,那本公子就陪你去瞧一瞧那位豆腐西施!”
“哈哈,果然是生我者父母也,知我者你大公子也!”王肥朝刘琦竖了竖大拇指得意的一笑,突然一愣,“你怎么知道本公子是想去看那豆腐西施的?”
刘琦撇了撇嘴,鄙视的看着王肥:“你什么时候见过家里的狗不吃屎而改吃素菜了?你是什么样的的人,本公子与你相交十数年岂能不知?
就凭你那无肉不欢的吃相和无女不眠的心思,若非是那豆腐西施千娇百媚婀娜多姿,一盘小小的怀胎豆腐能够吸引你王大公子降贵纡尊前去城南?”
“食色,性也。这是孟子老人家当年都不得不承认这是人类的两大本能。结果到你口中,本公子居然变得那么不堪?”王肥嘿嘿一笑,长袖一甩露出一脸的猥亵。
连挑剔食物和调戏妇女都能够说的这么高尚,他还能够说些什么呢?看着眼前这位玩伴,刘琦无奈的摇了摇头翻了一个白眼,与王肥并肩向望江楼走去。
……
望江楼,位于襄阳城南侧,距离刘琦的住所约有两三里地,等刘琦与王肥以及两名侍从晃晃悠悠来到望江楼的时候,时间早已经指向了巳时。
虽然还没有到午时,但是酒楼中已经坐满了酒客,他们大声的喧哗着,述说着,从街坊邻居说到天下大事,热闹非凡。
阳光从檐阁上射下来落在刘琦的肩上,在他那白色的狐裘上印刻上几朵淡黄的斑驳,心中微微一暖,便欲抬脚向酒楼走去,陡然听见身后一道惊喜夹杂在急促的脚步声中传来。
“道长,你怎么搬到这边来了?可让贾某一顿好找!”
刘琦循声望去,只见一名大汉在两名伴当的陪伴下从他的身前闪过径直走到望江楼对面,挤开前方的人群在一个卦摊前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