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箭如闪电,宝剑叶如闪电。
两道闪电于这黑夜里骤然相遇,便激起四溅的星光,高顺一声怒吼手起剑出,一剑正中利箭的锋芒,但听得一声铿锵的金石之音响起,利箭亦如断絮般坠下城头。
刚才还吃惊于吕布箭术的两军将士顿时目瞪口呆,噤若寒蝉。
高顺心中却是暗自一笑,他与吕布乃是多年的袍泽又怎会不知道吕布的箭术非同凡响呢?饶是他早已熟悉了吕布的套路,也不得不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此次能够一剑此中锋簇,不过是占了距离的便宜罢了。
正如前文中所讲的那般,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更何况这强弩之末面对的还是他高顺这样的大将?
见长箭落于城下,高顺舒心的抿了抿嘴唇,几欲伸出双手给吕布大大的点一个赞,待听到城上城下数万勇士阒然无声,高顺的心情就更加的畅快了。
吕布想利箭术给高顺以及守城士兵一个下马威,提升一下将士们的士气,结果偷鸡不成反蚀了把米,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的箭术没有震慑住敌人,反而成了高顺的陪衬。
何谓反客为主?
这就是也!
高顺微微一笑,脸上一副高深莫测不以为然的模样,坏水却接二连三的从他的心头冒了出来:趁他病要他命、落井下石、乘人之危以及痛打落水狗等想法一个接着一个。
心动不如行动,行动不如马上动。高顺的笑容在嘴角上渐渐的拉长,大有拉到耳侧的趋势,手中的利剑再次一挥,高亢的歌声从他的喉咙中喷薄而出。
“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引狼入室兮风雨起,我欲守城兮干他娘!”
“引狼入室兮风雨起,我欲守城兮干他娘!”
“干他娘!”
众将士一听高顺这粗俗的歌词,立时兴高采烈的跟着高顺应和起来,野兽般的号角在临渝关上时起彼伏。而吕布却气得面红脖子粗,握着方天画戟的大手青筋直冒,恨不得立即身插双翼飞到临渝关上,教一教高顺的教养。
突然,高顺将手一收,城头上的士兵万马齐喑风平浪静,一道坚毅的呐喊夹杂在雄浑高亢的战鼓声中冲天而起:“孩儿们,火油伺候!”
“轰!”
箭跺口和射击孔内的士兵猛地将手中的弓箭往腰间一别,抬起一桶桶滚烫的火油就从孔中倒了下来。
露华烟华湿苍藓,瀑布悬珠溅紫芝。暗红色的火油从城头上倾射而下,砸在临渝关那突出的石壁上猛地散开,琼浆飞进,紫玉粉碎,溅起的水花在关下形成大片大片的喷雾,仿佛清晨山坳里飘起来的轻烟薄云。
山坳里的晨雾初云本来是极美的,可是关下的并州铁骑和匈奴骑兵却半点也高兴不起来。
他们还在滚木和利箭里呻吟,还在污水中打滚。于城上那些站着说话腰不疼的旁观者而言,或者这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可是对于他们来说,片刻的逗留都有可能要了他们的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