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头上为之一静,时间好像也因此凝固。
直到一道“哐当”的声音落入众人的耳中,城头上的氛围才再次活泛过来。
一杆竹枪从百姓的手中掉落在地上,接着又有百十把镰刀锄头也落了下来,上百名老百姓紧紧的拥抱在一起喜极而泣,也有数百名百姓蹲在地上抱着尸骸痛哭流涕。
“大哥,你听到了吗?陛下宽恕了我们杀官造反的罪孽!”
“兄弟,我们又活过来了!”
“兄弟们,陛下已经饶恕了我们,我们可以去城中寻找孩儿他妈了!”
声音时起彼伏,有的在哭喊,有的在嘶叫,有的兴奋的搂在一起,还有的在歇斯底里的大笑着。
城头上乱做一团,一道平淡的声音再次从内城传来,管宁亦步亦趋缓缓的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王茂才,你等还不放下手中的武器,难道真要等到人头落地才想起这一茬吗?”
“先生,你让我们将手中的武器放下?你这不是让我们把性命交在那帮畜生的手中吗?”
听见管宁指名道姓,王茂才、猎户和游侠儿等人陡然一惊,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而农夫、渔夫以及小商贩等残存的一千两百余精壮百姓却早已拜服于地,跪拜和求救之声络绎不绝。
“小民见过幼安先生,还请先生救我等一救!”
“幼安先生,你还记得狗娃吗?我是狗娃啊,还请先生救我等一条性命!”
……
唇枪舌剑、言出法随,不外如是。
王茂才、猎户和游侠儿对视一眼,苦涩的叹了一口气,手中的杀猪刀和长弓短剑已经垂了下来。
管宁仅凭一句话就让城头上的老百姓放下了戒备,足见其在襄平城甚至辽东的威望有多高,或许就连曾经的辽东王公孙度也无可比拟,他们还有什么能力继续鼓噪百姓们与这些犬牙火并?
当然,老百姓心中的愤怒和仇恨是否消除,饶是管宁学究天人却也看不清众人的心思。
管宁淡淡的走到袁尚身前,将他手中的长剑轻轻一按:“我中华儿女已经死了太多的人,将军就不要再造杀孽了!管某奉陛下旨令初时太史慈大营,还请将军尽快安排!”
袁尚却也有些呆了,他陈留郡王究竟什么意思,难道他忘记了昨日傍晚时分城下大军口中的“活捉二贼,生啖其肉”吗,难道他忘记了太史慈以箭刻下的“陈留不死,苍天何为”的誓言吗?
为什么,为什么在这个紧要关头他要背叛自己,在自己的胸前再添一刀?
迷茫、无力、痛苦在袁尚的眼神中逐一闪现,最终化作一缕玉石俱焚的疯狂。袁尚手中的长剑猛地一紧,便听见陈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手中的长剑重新回到了鞘中。
“放心吧,事情只是出了一些变故,陛下并没有抛弃你,将来陛下还要仰仗你开疆拓土名留史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