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黄琬、杨彪五人将欲联袂而去,已经由贵妃晋为皇后的唐婉儿急忙端着茶杯捂着袖子连咳了几声。
永安帝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虽然他早已绝了和王黎一争高下的念头,虽然他早已一心向佛,虽然他并不想参和到母亲和王黎的争端中去,但是他还是觉着任由这五位重臣集体辞官是一件多么不靠谱的事情。
难道以后要将所有的朝政都交给跪在自己身前的这些阉人去处理?
永安帝站起身来,走到楼梯口挡在众人身前:“各位爱卿,母后只是因为些许琐事一时恼怒,言语中有些牵连,并没有责怪诸卿的意思,还请诸卿暂且留步,听一听母后怎么说!”
永安帝这话不过是想给母后和五位大臣一个台阶明显有点和稀泥的味道,但是落在黄琬和荀爽等人的耳中,自然又演绎出了另一番滋味。
留下吧,听一听惹母后发火的政务,看一看卫将军所用之人都是些什么玩意?
黄琬、荀爽、杨彪以及陈纪相视了一眼,齐齐叹了一口气,回到座位上不再言语。
都是千年的狐狸,你给我玩什么聊斋?太后今夜发怒所谓何事他们的心中早已是心知肚明。
王允是王黎的叔父、荀爽是荀彧的叔父,而杨彪则干脆便是杨修的父亲,至于陈纪和黄琬二人,看似与王黎并没有什么直接的联系,却也同样架不住自己拥有一颗九窍玲珑的心脏。
这些时日来,太后与王黎一党的明争暗斗他们都看在眼底,太后任人唯亲打算一举提拔王子服诸人他们也看在眼底,甚至宫中的中官、小黄门频频走出宫门直奔结交朝臣他们同样也尽在眼底。
只不过,为了稳定他们假装不说,宁愿当一个瞎子而已,就连王黎的叔父大司农王允每日也只是草草的处理了朝中政务便下朝回家也不愿在朝中多发一声,甚至在朝臣呼吁王黎兵下辽东大功当赏,应该擢升为大将军的时候,还是他亲自将此事压了下来。
可惜,他们的好心都被太后当成了驴肝肺,硬生生的将事情在他们面前挑明。
王允仿佛陡然间老了几十岁一般,缓缓的走到案椅前,向太后和陛下再度鞠了一躬:“既然陛下还信任臣等,还请太后将适才之事告诉臣等,臣等绝对秉持公心,不负陛下厚爱!”
王允的言语恳切真挚,眼神和态度中却既有黯然、漠然,也有决绝,仿佛这一拜之他就将与两位至尊彻底割裂。
不过,灵思皇太后却没有看出这一点,反而更加咄咄逼人的看着诸臣:“既然卿等秉持公心,那么本宫倒要问一问了,若是我朝中出现贪墨军饷、喝将士们的血吃将士们的肉的蛀虫,依律该当如何?”
“自然当斩!”王允捋了捋颔下花白的胡须,平视着太后,声音犹若惊雷。
太后气得身子如筛子一般,指着王允喝道:“既然大司农说按律当斩,那就按律处置便是。来人啊,立即将御史大夫阎忠和尚书令荀彧的人头给本宫砍了!”
“母后,阎御史和荀尚书令皆是我朝重臣,这些年来他们虽然偶有瑕疵,但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们的所作所为于我汉室江山毕竟还是有些可取之处,还请母后手下留情法外开恩哪!”永安帝一听,这不坏事了吗,荀爽就在眼前,母后却要斩了他的侄儿,岂不是直接火上浇油吗?
然则,永安帝绝对料不到他的言语更加加深了双方的隔阂。
他的话似是求情,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却认准了阎忠二人,好像他们真的犯下天大的错误一般。众人一听,愈发的心灰意冷,心中的怒气和怨怼也渐渐涌了上来。
王允哈哈一笑,站起来淡然的看着前方:“鼓不敲不响,理不辨不明,太后,既然您口口声声称阎忠二人贪墨军饷,吸士兵的血吃士兵的肉,何不干脆直接将他们传进来,让他们向您和陛下坦诚一切?”
果然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既然你王允还敢死死的咬着本宫不放,本宫今日就非要敲碎你那满口的银牙!
太后怒气腾腾的看着王允,怒声喝道:“将御史大夫阎忠和尚书令荀彧带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