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刘禹的想法,自然是趁此良机将鞑子逼得越远越好,池州还是太近了,水陆并趋,直入建康也用不了多久。可现在这里的兵力还是少了点,除非李庭芝带着淮兵配合,再举建康之兵一起才可能做到。
李庭芝仿佛了解他的想法,看到刘禹的视线转过来,只是无言地摇摇头,他也想痛快地打过去。可经历一番血战,兵员有所消耗,且不说这是整个淮东路仅有的机动兵力,就制度而言,救援一江之隔的建康府已经是擅行独断,再私下跨区进行征讨就不可能了。
他的打算也不过就是顺手收复两淮路辖下的,和州、无为军即可,虽然实际上是和淮西路的夏贵分治,但他始终头上也顶着两淮制置大使的头衔,这也可以说是自家境内之事,算不得逾越。
“下官有个想法,不知道可不可以说?”站在一旁的杨行潜突然插了一句,一直静静地听了半天,突然这么出声,让三人都望向了他,李庭芝微微颌首示意他继续。杨行潜对着众人作了个揖,便站到桌前的地图旁边来,手一伸指向了建康府紧邻的镇江、常州两地。
“招讨与刘机宜还未进建康之前,某便与镇江、常州两地有所往来,因此对当地的情形颇为熟悉。先说说这常州,自赵太守遁走之后,城中尚有安抚戴之泰等人,戴某不过无胆鼠辈,城中守兵才只千余,张指挥若去,只消将建康之战详情射入城中,便可不攻自破。”
说到这里,杨行潜顿了一会,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以前的那些勾当,脸上有些赦然之色。李张二人不明所以,刘禹却是心知肚明,也不点破,只是略微点了点头,仍是站在那里静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再说这镇江府,这洪太守。。咳,不提也罢,兵马总管、都统制石祖忠却是个棘手之人,此人有些手腕,行事也很果决,兼之城中兵马不少,镇江亦是大城,若是强攻,恐怕颇不合算。”
“有何提议,赞画不妨直言。”张世杰听他的口气,似乎有别的办法,毕竟手下就这些人,如果能够少死一些,张世杰还是很高兴的。想到这里,虽然对方只是个小吏,仍是语带客气地相询。
“既如此,杨某就抖胆说了,还请各位上官以朝廷的名义写下一封赦书,免了石祖忠的投敌之罪,杨某携此书信入城在前,张督的大军紧趋于后,凭此三寸不烂之舌,定为督府说得此城来降。”
此话一出,在座的三人都有些惊讶,特别是刘禹,这可不是什么“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戏说。这一时期的史书上,入城劝降的使者,不管是哪一方面的,被直接斩杀的比比皆是,杨行潜此举,是在拿命拼啊,他为什么?
“不瞒各位上官,杨某此举,也是因为之前做错了一些事,不得不行险补救,也因此招讨才会给某自由之身。请放心,石祖忠那人某深知,此行虽不敢说决无凶险,却也难有性命之逾。”
听完他的解释,众人都释然,写一封赦书不是什么大事,权宜也好,朝廷就算今后不承认,那也是以后的事。如果真的能不战拿下镇江,刘禹便可以和他商量收复别的地方,张世杰的自由性很大,本人又有战心,再说他的部下大都是鄂兵,进军荆湖方向应该是水到渠成之事。
此事就此议定,李庭芝当即命人准备纸笔,一封书信此刻间挥毫而就,再加上他、汪立信、以及张世杰三人的联署,这封赦书也算是似模似样。就在遣人将书信送到制司的当儿,刘禹的一个亲兵告罪进得房来。
“什么,在慈恩局中闹事,何人胆敢如此?”刘禹一听亲兵的传话,勃然大怒,慈恩局是救死扶伤之所,住的全都是战场幸存之人,他想不出为什么会有人要闹事,发生了医患纠纷么?
“是张。。张督部下的一个将校,自称是副都统。”亲兵看了一眼房内的人,低下头说道,事涉自己的人,张世杰听着也吃了一惊,李庭芝却是手抚长须,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