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盘踞此地近三十年,可谓真正的地头蛇,要想将他们连根拔起,没有更长的时间根本做不到。就连鞑子军队中,李氏旧部也有,比如建康之战俘虏的那些人,而这样的人在徐州集结的队伍中为数还不少。
只要打开了这个口子,慢慢地他们就会越陷越深,到时候,只怕不用自己鼓动,他们都会去做。李十一满脸堆笑地跟着老者,喝酒什么的他喜欢,喝大了什么都可以谈。
“好!”
两人并没有喝长时间,就被外面突出其来的声响吸引住了,李十一随着老者出来一看。谷场的另一头,围上了好多人,不知道在看什么,时不时地爆发出一阵喝彩,让二人都心生好奇。
“还有谁?”
雉奴执着一张大弓问道,她一身普通男子打扮,不过此刻场边所有人都知道了其实是个小娘子。不光如此,还是一个利害至极的小娘子,谷中最好的箭手,无一人是她之敌,眼看着又一个年青人讪讪地退了下去,不知道还有谁能一挫她的锋芒。
而在所有的年青男子眼中,这个小女子已经成为他们倾慕的对象,手中的强弓在她手上如同长了眼睛,靶子已经放到了五十步,仍是箭无虚发。更要紧的是,在她惊人的技艺之下,是一张清丽绝伦的面容,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更是清澈无比,让被扫过的每个人都心跳不已。
“四娘子。”
突然,李十一听到身边的老者喃喃自语,他转头一看,一行浊泪顺着那张布满沟壑的老脸流了下来。看他的模样,李十一心生诧异,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他知道,难道说雉奴长得像那位传说中的女将?
郑德衍看着场上情景,想起了自己当年第一眼看到四娘子时的神情,同样是这样惊人的技艺,同样是那般动人的美貌,而自己同样是如此地年青,也许就是那一刻,自己有了为其去死也在所不惜地执念吧。
“若是你能说服她应承一事,贵主的愿望或许就能达成。”
过了片刻,郑德衍平复了自己的心情,转头对李十一说道。在后者点头之后,他附耳轻声说出了一番话,李十一沉吟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
“此事,你必须亲自去同她说,某不是她的上司,做不了主,就连让某去猜测,也不敢断言她会不会应承,若说天下只有一人能做到,那就是我家主人。”
“难怪,老夫觉得她好像,也罢,若非如此,她就不是老夫心中那人了。”
郑德衍听过之后,不但不以为忤,反而欣喜异常,就连性格也是一样,多少年了?他激动地老泪纵横,哪还有方才那个模样。
“贵主可是执掌江淮的李大帅?”
“这个么,实不相瞒,我等身上确有李帅所发腰牌,可却并不是他的人,我家主人也非在他之下,如此解释,郑叔可满意否。”
郑德衍点点头不再追问,从他的话里,可以得知,其人势力非同凡响,李大帅也要卖他面子。这样的人想要在北地掀起风浪,只怕其意也不一定会在宋室,他转向谷场上,不管怎么说现在已经有了一个极好的借口,蛰伏这么多年,再不动动这把老骨头就真的生锈掉了。
“梨花枪?”
“正是梨花枪,传自四娘子,在北地赫赫有名,不知姐儿可曾听过?”
雉奴听他说得郑重,倒是有些好奇,一直以来她精于弓马,短刃也还不错,就是长兵器上差一些,如果真的能学到一套绝技,宁哥儿只怕再也打不过她了吧!想到这里,她的眼珠子骨碌碌转了转,微微露出了一个笑容。
见她意动,郑德衍也放下了心,十多年来他还是第一回担心人家不肯学,说起来这谷中的人只怕都不会信,谁不知道这套枪法是他最珍重的,寻常人轻易都学不到。
因此,出山的时候,只余了李十一一人,几个手下都被他留在了山里,一是可以随时联系,二是照顾雉姐儿。将这番情形说与等候良久的月娥后,她也是吃惊不已,没想到这件事最后被雉奴做成了。
只不过,好心情没有维持多久,就被一个辗转传来的消息给彻底打懵了。放下传音筒的时候,月娥敏锐地发觉李十一的手在发抖,她知道这是后者极度愤怒才会有的本能动作,倒底出了什么事,会让他气成这样?
“传某的令,各地除留必要人手,全都向大都城总号集中,不得打听原由,速度要快。”
“掌柜的,那还要不要去宁海州开铺子?”
被手下一提醒,他才恍觉自己没有考虑周全,此事也是侍制亲口叮嘱的,不能不办,可是他一门心思放到了大都那里,根本不想再去走一趟。
“交与奴吧,奴和雉姐儿一块去,不就开个铺子么,你分两个人手与奴,保管做得妥妥当当。”
月娥她们还不知道实情,李十一没打算告诉她们,否则雉奴一听就肯定会跟了去,那里不是寻常地界,一点错都出不得,否则害得就不是一条性命了,想到这里,他努力挤出一个笑容,看着自己的这位未过门妻子。
“也好,你等走上一趟,那里靠海,可玩之处颇多,不必担心某这里,那边事情一了就会前去接你们。”
“嗯,你也要多加保重,奴在那里等着你。”
李十一轻轻将她拥入怀中,现在没有办法顾她,侍制要前赴大都城,无论如何都要保得他的平安,否则现在做的这一切就失去了意义。为此他已经有了牺牲的觉悟,真到了那一刻,也只好对不住怀中这个痴情的小女子了。R12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