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离着县城不远的地方,一条原本应该是黄土官道的位置,同样的灰白道路一直向前延伸,远处已经看不到头了,杨行潜等人十分诧异,难道这种路还能修得那么长?
“杨先生有所不知,这条路通往临高县,中间经过了澄迈县,本县境内的这一段早已修成,另外两处还在加紧施工,再过些天也会同眼前的无异,这里头混上了灰泥,端得坚硬无比。”
“灰泥”是什么,小吏也没有解释,杨行潜大致猜出了,这肯定又是东家带来的新事物,亲兵们个个一听,都是与有荣焉,既然是东家的手笔,那又有什么可稀奇的,连千里传音都做得到,修条硬路自然信手捻来。
“行潜兄,可算将你盼到了。”
“西麓先生,久仰大名,今日得见,幸何如之。”
陈允平在此的消息,一早刘禹就告诉过他了,因此,小吏一说城中有位姓陈的参议坐镇,他就知道眼前这位是何许人,两人相互客气一番,就当是认识了。
在牛车上休息了一会,杨行潜恢复了一些体力,陈允平看着他的脸色,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他自己刚上海船的时候,比之还要不如,上吐下泄地那叫一个斯文扫地,后来坐得多了,才算慢慢习惯。
杨行潜的杨姓来自生母,行潜则是字而不是名,现在他从了母姓,不但之前的姓不用了,就连名也深痛恶绝,干脆就用了这个字来当名。陈允平不知道内中究竟,也只能这么称呼了,好在对方也不在意这个。
“某小字君衡,先生之称不敢当,但请直呼无妨。”
“那某就冒昧了,君衡兄来此日久,可否与杨某介绍介绍。”
陈允平闻言哑然失笑,这也是个闲不住的,才刚刚下船,陆地都还没适应,就想着要做事了。不过这样也好,如果来人是个谈风吟月之辈,他倒是有些诗词唱和,可琼州现在不需要这些,等到所有的工程完工,那样的景象,才值得他诗兴一发。
“不知侍制是如何说得,眼下的琼州在某看来,不是大宋任何一地可比的,用一个词来自形容就是‘日新月异’。你们进城之前那条路看到了吧,同样的道路,正在往临高修建,而那边,可以说是从一片白地开始的。”
“这是待制留下的图样,上面的屋舍道路大致都已经开工,有些已经建成,若是行潜兄无恙了,自行去看看,比某嘴里说出来的,要好上百倍。”
陈允平拿出一卷纸,就在当中的大桌上铺开,上面描述的临高一带的建筑示意图,当然只是个简单的草图。可在杨行潜的眼中,这哪是要建一个市舶司啊,几乎就是一座全新的城镇。
“想必进城之时,某的手下已经告知了你灰泥之事,侍制叫它‘水泥’,本地人都称为灰泥,某也以为后者更为恰当。别看它不起眼如泥土一般,用处可不小,道路可用,建屋舍亦可用,掺入碎石沙土搅拌后硬如钢铁,这里所有的建筑都离不了它,可谓神奇之物。”
“为了扩大范围,临高县城都已经拆掉了,未来的新城墙将全用巨砖砌成,到时候这琼州城都会被他比了下去。老兄,在朝廷新的市舶司主官到来之前,那里可就要交与你了。”
由于影响越来越大,现在前来琼州做工的很多都是对面雷州和更远一些地方的人,吸引他们的自然是相对高额的报酬和宽松的待遇。因此往往一人来到之后,再去信让整个村庄,慢慢地一传十十传百就这么将消息扩散了出去。
杨行潜边听边点头,他来可不是临时顶替的,将来的市舶司肯定会掌管在他的手中,这是刘禹的原话也是要求,至于朝廷主官,不过是一张皮罢了,毕竟蕃商现在认的还是这个朝廷。
“事情太多了,某一人实在是忙不过来,几乎天天都睡不饱,有行潜兄,某终于可以安睡了,哈哈。”
陈允平爽朗地大笑,他说得是戏言也是实话,两头都需要人坐镇,他不得不两边来回跑,这些天下来,累得苦不堪言,要不是看到那些令人激动的景象,根本就坚持不下来。
“君衡兄且放宽心,某今日就前赴临高,兄只管高卧便是。”杨行潜微微一笑,拱了拱手说道。
这一趟他带来了二十多人,这些人手都将成为未来市舶司的主要执事。刘禹的手下与别人不同,他要求的是除了军事技能,首先就是认字,不管是杨行潜也好,后来的张青云也好,就连刚收的孙七,都是从教书先生做起的,这样做的目地,除了让军士们认字以外,还能更快捷地融入进去,清高自赏的所谓仕子,他是不要的。
刘禹相信一点,能力大多数时候都是锻炼出来的,就算完全没有天份,事情做得多了,也就会做了,而能从一个大头兵转为读书识字的人,对每个军士都是极大的好消息,这意味他们的后代能有一个更高的起点,因此根本不用督促,无人不是自觉自愿地去学,那情形堪比后世的高考复习。I12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