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尚书好意,家父既然回了鄂州,某家父子也打算即刻起程,过了江就是蕲州,先到那里再做计较。”
婉拒了廉希贤的挽留,解汝楫还是决定马上就走,他一刻都不想在宋人的地界呆了,哪怕这里不久之前还是自家的。
阿里海牙的大军二天前就已出发,解诚做为水军大将自然也跟了回去,眼见着离家只有两三日的路程,他哪里还呆得住,就连全程走水路他都嫌慢了,选择了从蕲州登陆然后再从黄州转去鄂州,快的话两天就能到了。
廉希贤明白他们的心情,既然劝不动也就随他们去了,好在城外还有张弘范的人马在,解家与张家又是关系匪浅,借一些兵马护送是没有问题的,至少安全方面不用他担心。
经过了一系列的变故,廉希贤也想能早一天回京,他觉得这个刘某人就是个灾星,和他在一起总会碰上倒霉事,也不知道是不是像汉人所说的八字相克?
站在江州城中,他才微微感到有些后悔,这样的雄城就在自己手里丢掉了,因此对于张弘范的行为,他并没有太多的反感,可能换成自己,也会这么干吧,而这一切的始作甬者,还是那个小子。
“去转告宋人,明日一早起程。”末了他又加上了一句“天凉好赶路。”
“元人也等不及了。”
刘禹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张世杰的大营里,按照约定,后者会与张弘范一同离境,同样是在明天,两人只能趁着这最后的机会聚上一聚,再见就不知道是哪一天了。
“世兄,还是把五娘母子送回岳家吧,大战一起,你这里就凶险了,五娘又有了身孕,京师也好,宁海也罢,总强过跟着你颠簸。不若先去京师某府上,同十三姐作个伴儿,岂不两便?”
“唉,子青你一番好意,某岂能不知,可是五娘不愿,说是生死要在一起。她这性子,某不敢用强,怕坏了腹中孩儿,等回府了某再试试,实在不行,听天由命吧,老天待张某人已然不薄,有妻如此,有儿如此,纵死也无撼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推演的结果惊到了,张世杰今天的情绪不太高,眼睛始终盯着江州城,他的大营设于江岸不远,为的自然是便于从码头登船。
“江州撑不过旬日,赵副使没有时间,子青,那时某该怎么做?”
刘禹能想到的,别人自然也想得到,张世杰拖到现在才问出来,可见已经焦熬良久了。
“江州一失,鞑子必会沿江攻打安庆,怀宁以西都不可守,退吧,退入大别山区,重重大山才是最好的掩护。千万莫要硬拼,只要保得有生力量,鞑子便有后顾之忧,到时候,化整为零、四处袭扰,让鞑子疲于奔命,需要某为你推演么?”
刘禹的新奇理论没有让张世杰惊为天人,因为这里面有个很大的漏洞,他可不是后世的工农党,没有严密的组织,真这么做就是树倒狐狲散的下场,张世杰又不是蠢人,怎么会想不到。
“数万人马龟缩山中,吃食从何来?”张世杰的问题直指关键。
“事在人为,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背后就是淮西,某可能说得理想了些,不过若是能在大别山外,直抵大江的广大区域里,造出一个无人区来,会不会让鞑子的清剿困难重重?”
刘禹并不气馁,他深信办法总比困难多,脑洞一开,思维就活跃起来,倚山为凭,背靠淮西,确实有可能建立一条补给线。张世杰没有想到这一点,是因为古人很少会考虑自己管辖范围之外的事,而刘禹则是从全国一盘棋着眼的,天然就比别人站得高。
纵观历史,你几乎看不到有任何的配合与合作,各路义军、守臣都是各自为战,勇则勇矣,却很容易被元人各个击破,从这一点上说,大宋的败亡是没有任何侥幸的。
“子青,你可真敢想,那可是四个县,二十余万人!”张世杰被他的构想惊到了。
“所以某才说,事在人为,如果让某来做,信不信,一定没问题。”
张世杰不得不信,因为此人在建康府就干过了,这就是文臣和武将的区别,同样的事,文臣来做会轻省得多,就连百姓也更倾向于相信他们,这不公平!张世杰心里哀嚎着。
“无论如何,敌境之中,莫要逞强,那些鞑子不是好相与的。”
被刘禹开导了一番,张世杰的心情好了很多,离别在即,他这种人讲不出什么煽情的话,关怀之心却溢于言表。刘禹点点头,他当然会活着回来,为了许多关心他的人,也为了脚下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