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备舆!”
他再也坐不住了,在这件事上,相信忧心的不会只他一人,陈宜中决定立刻入宫。
就在陈宜中为自己得出的惊人结论烦恼不已的时候,万里之外的琼州,黄镛正为自己眼前所看到的情景惊讶得目瞪口呆,这样的失态在他的身上是不多见的,陈允平在一旁微笑不语,他自己当时何尝不是这样子。
这里就是被姜才“强占”的民田,当然早已看不出田地的模样,方圆几十里都被围了起来,用挖路挖出的黄土掩盖之后再用大石碾子碾平,然后铺上一层渗了碎鹅卵石的混凝土,就形成了地面。
除了中心一大块空地之外,周围全是仓库,分门别类地堆放着各种物资,并且根据物资的特性做了处理,防水、防潮、防鼠蚁、当然还有防盗,这一片仓库区的守卫就是姜才留下的那一千多人的守军,否则怀壁其罪,任是谁也不会放心。
“这都是米?”
一袋袋百斤装的大米码得整整齐齐,一直堆到了棚上,陈允平从一袋打开的里面捧出一把,珍珠一般的大米白得亮闪眼睛,黄镛这才理解了码头上那段话的意思,要知道官府的常平仓里堆的可都是未脱壳的稻米,俗称就是“谷子”,这里随便一包都够得上内贡的标准了吧,他们居然拿去给那些干粗活的抵工钱!“暴殓天物”啊,这是黄镛能想到最贴切的一个形容词。
“这里,这里,还有那里都是这等大米,对面那处是盐,边上是糖,杨行潜所要的灰泥在最外边,就是他们正在发运的那种,器之要不要去瞧一瞧。”
“这些事物都是从何而来?”一个个仓库看过来,黄镛已经被颠覆得麻木了,就是户部那些堆满金银的屋子也不会引起他这么大的触动,因为这里的东西是有钱买不到的,这一他心里很明白。
“刘子青的首尾,再多某也不甚了解了。”
陈允平得是实话,刘禹是从哪弄来的,不但他不知道,这里的人一概都不知道,就算有一份好奇心也没地方问去。黄镛只当他是为难,也不再过多追问,人家毕竟在其岳丈手底下干活,有些忌讳之处也是应当的。
他最想弄明白的是,刘禹为什么要这样做?或者于他有何好处,他一不是这里的主官,二不是本地的人,修路铺桥大肆建设,连名都图不到,那他图什么呢?
“无非是利罢了,这里的一切朝廷支付不起,自有人支付得起,就是你的舶司不也是他一砖一瓦搭起来的?”
同样的问题陈允平当然考虑过,他在沿海任职日久,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只是这海商之利真的大到了如此地步?那就不是他的头脑所能理解的了。
至于谁来支付?自然是得利最多的那一群人,一想到京师里的疯狂,黄镛似有所悟,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谁叫朝廷没钱呢。
“君衡,这方圆几十里的田地并非无主,何以变得如此?”
“还用么,你这是明知故问,不过姜招抚走前过,这些田地都已过了户。破大天去了也就是个强买强卖,价格给得也算公道,用的又是正途,某倒是以为,行大事者不拘节,不是要徇私,秉公句话总可以吧。”
陈允平一番话得他脸色讪然,就连这位素称清高的西麓先生都站到了人家那一头,他还有什么可的呢。黄镛心里还觉得冤枉呢,又不是他挑的头,政事堂交待下来不过循例问上一问,至于怎么处理,正像前者所的,事情并不大,只是背后的人有意作文章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