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才能接近呢,雉奴的心思不停地转动着,她自小就在军营中厮混惯了,里头是个什么情形一清二楚,虽然这是敌国的军营,但是大致的规矩不会错的。要想不动声色地混进去,光靠一身衣衫是不够的,随便一个盘问就会让你露了馅,更何况,一般来说同队的军士都是来自一个地方,彼此可以说是知根知底,想要瞒过他们基本上不可能。
混进去,靠近它,那才会有机会,雉奴完全被这个想法打动了,带着这个念头,她开始寻找那种可能的机会,只要进了军营就行,因为马上就要天黑了。
镜头从一个营门转到另一个营门,无处不在的巡兵表明了鞑子的警觉性之高,她并不知道这种警觉性就是她自己造成的,机会越来越渺茫,直到镜头偶尔转到阳逻堡的方向,一只特殊的队伍引起了她的关注。
阳逻堡的正门面对的是麻城方向,虽然那里有着大别山这种天然的屏障,可是如果敌人进入了淮西,那道大山就反而成为了阻碍,现在的情况就是类似,阳逻堡落入了元人之手,他们要警惕的就不光是大江下游的敌人,远处的那座大山后面,才是真正有威胁的地方。
大营里的戒备加强了,相应的一些措施就要改变,比如粮食,这么多人一天的供应数是个很大的量,不可能再同时通过城门去供给。因此从鄂州转来的粮船一旦在堡中的港湾里停靠,立刻就会有大车将粮食卸下,通过穿堡而过的街道运到大营中去。
“老叔,听你这口音,打东平那片来的吧。”一队粮车正被赶着往大营的方向走,押车的是个年青的汉军军士,赶车的则是个看着很硬朗的老头,他穿着一身粗布搭子,手里的长鞭时不时地挥舞出去,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击在马背上。
“后生,猜得不错,不过要远一点,俺们是打益都来的,原本呢说是送到徐州,谁知道那里的官老爷不放行,硬要俺往前走,这不,一路一路地就到了这里,要是再往前,俺们可就回不了家了。”
“可不,前头是宋人的地界了,可不敢再往前去了,送完这两趟,你们倒是可以回去了,俺们这些人还得捱着哩,不知道哪一天就把命给丢了。”
老头嘿嘿了两声没有说话,押车的军士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也没有再开腔,他们的大车只是这支队伍中的一员,眼看着接近了大营门口,几个把门的军士随便看了看最前头的那人出示的凭证,便爽快地放了行,倒不是他们轻忽,天已经渐渐黑了,再不赶紧把这些粮食收进去,营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关上,万一宋人真的在左近,那不就是个纵敌么?再说了粮队是打阳逻堡里出来的,下船上车都经过了检查,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危险。
“把车卸在里头,大营已经封了,委屈你们在这里歇一晚,明日一早再出去吧。”或许是因为对方的家乡离得不算远,押车的军士倒是很客气,指了指前面的粮仓,便自顾自地离开了。
看样子,老汉是这队赶车人的头脑,他勒住自己的马车,先招呼其他的人将粮食卸进去,眼神却有些飘乎,不经意地朝四周打量着。在他的后面,一辆接辆的粮食拉了进来,每辆车的车尾都坐着一个押车的军士,他们也和那人一样,把车子送到了便先行离去,老头目送着他们离开,直到最后一粮车进入营地,看到一个都没有少,老头顿时放下心来,只是当那个押车的汉军跳下马车朝外走去的时候,他的眼神一下子就收缩了起来,神情变得十分奇怪,似乎不敢相信所看到的情形。
“林哥儿,你照看一下大伙,老夫去去就来。”他招手叫过一个赶车的,嘱咐了一句,便急急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