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西边过来的是衣甲鲜明的忠武军各厢战士,都指挥使齐宝柱所部两个厢,加上宣帅直领的三个厢,全军一共五万余人,陆陆续续在县城附近集合。
而打东边过来的,则是后方各州府所征集的民壮,为数五万的乡勇,身穿统一发放的布甲,这种厚实的帆布没有太多的防护力,不过聊细于无而已,手持的则是那种定制的红缨枪,他们一路走来,唱着各种乡音俚曲,倒也有几分雄壮。
最后到达的,则是一支庞大的车队,有赶着马、驴的板车,有手推、肩扛、人拉的两轮车,车上是供应这十万大军的粮草辎重,浩浩荡荡,一眼望不到边。
“京东百姓倾其所有,这一仗,你们不但要赢,还要赢得漂亮,才对得起他们的心血。”
破败的城楼上,刘禹看着从四面八方赶来的民夫,喟然长叹。
身后的齐宝柱等一干将校,无不是恭身领命,谁不知道,眼前的这位,是宣帅的心上人,撇开这一层不说,那也是李大帅看重的人,年纪青青位高权重,他们如何得罪得起。
“这一片地形平坦,但范围太大,需要改造一番,让鞑子舒舒服服地钻进来,老老实实地引颈就戮。”
刘禹将仔细绘制的地形图在桌子上摊开,指着县城以西的大片空地说道:“马上组织民壮,沿着这条线开挖,包括所有的步卒,在敌人到达之前,一定要完工。”
在他的指挥下,二十多万精装劳力,用后世送来的钢制工具,先是沿着小清河的方向,挖出了三道宽四步、深三步的濠沟,每一道濠沟的口子上,都连接着通往河道的堰口,紧接着,又沿肘水,竖向开挖,将原本阔达百里的战场,硬生生地缩成了不足三分之一,而在这片设定好的战场上,也是陷阱处处。
就这样,用了大约十天的时间,便完成了整个战场的布置,只等雉奴带着鞑子的骑军到达。
玉哇失带着三千探马赤军做为整支骑军的前锋,距离他们的目标不到半日的路程,对方似乎十分警觉,每当他们试图拉近时,都会被甩开,然后再从某个方向出现。
就这样,躲躲藏藏地,他们一步一步地朝着益都的方向前进,这其中会不会有诈?他不是没有想过,也不是没有上报过,可打回来的,始终都是一个答案,如果前方确实是宋人的主帅,哪怕真有陷阱,也得跳下去。
玉哇失没了退路,实际上,从狮子口那场海战被人救起时,他的脑袋已经悬在了腰间,从一个统兵万户,直接涮成了千户,这倒也罢了,所领的三千当中,钦察人还不到一千,其余的,全都死在了冰冷的海水中。
一个败军之将,在军中哪还有什么威信,如果不是阿塔海大帅看重,再一次将他派出带兵,其中未必没有给一次机会的意思。
最后的机会。
宋人十分狡猾,从河间路到此,沿途都被清理得一干二净,哪怕是在松嫩平原的草原部落,也不曾做到如此地步。
这么做,除了一路上没有办法补给,更严重的问题就是失去了对地形的依赖,前路如何,一概不知,这是为军大忌,因此,阿塔海才会顿兵坚城之下,不敢分兵去取各地州府,以防被宋人各个击破。
他们这些骑军,除了担负追剿的重任,还有勘察地形,了解各处山川河流,毕竟那里的水网地带,虽然会带来行动上的不便,可也提供了天然的水源,这是行军所必须的。
“前路到哪里了?”
“回千户的话,前头是金岭镇,过了镇子,就是临淄县的地界,离着益都城不远了。”
他的队伍中有从大都城找来的向导,没有向导,孤军深入就是一件不可测的事,阿塔海绝不会如此用兵,可是这些向导,并非本地人,他们对于前路只知道一个大概,其余的细节,只能靠他们自己去探索。
谁让宋人遮蔽了整路的消息,派出去的探子,连益都城都摸不到,就会被不知道哪里飞来的箭矢射杀,或是优势敌人伏击,宋人仿佛有如神助,他们的行动根本就瞒不过。
于是,才会出现这次进军,一万蒙古骑军,是阿塔海能拿出来的最重要的机动力量,好在很快,他们就发现了宋人的踪迹,一支为数多达几千人的骑军,领头的竟然是个女将!
根据之前得到的消息,宋人的京东两路宣抚使,正是一名女子,这个发现,让他们欣喜万分,玉哇失的任务,就是不惜一切缠住对方,以待主力的到来。
现在看来,宋人的主帅自知不敌,准备朝益都的方向逃去,当然,也可能是埋伏了主力,在等着他们跳下去。
在玉哇失看来,宋人有埋伏是意料之中的事,正说明他们害怕了,他不怕,就怕没得打。
“传令,加快速度,追上去!”
在陆地上,玉哇失还没碰到过,打得过自己的敌人。
(本章完)